这还夸上了？被陈澍气笑了，宋怀宁面上很是和善地道：

“陈澍，你是不是对我心怀不满？还是我最近有什么、有什么对不住朋友的地方？才会让你这般心怀怨恨？”

“瞧你这话说的……”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陈澍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子，他虚虚地笑着解释：

“这不是觉得姜晓晓真是个胆子大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也敢瞒着你，而且瞧着她怎么也不像是有过孩子的人啊……”

只怕这句才是重点，宋怀宁想起姜晓晓纤细的腰肢，那无论如何也不像是生育过后的人，只是从各方面调查结果来看，她早些年便有了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继续说起来也糟心。合约到期了，婚姻也到此为止了。”

“离婚手续是办妥了，只是，你们离婚的消息什么时候放出去？”

这件事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陈澍这些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也知道一家上市公司的运营情况会受到多重因素影响，CEO的婚姻状况便是其中的一环。

“公司运营自然是力求稳重，消息暂时不要放出去。”

眼神沉沉，宋怀宁知道自己眼下最理智、也是当初定下的计划应当是先放出风声，然后在公众的猜疑声中放出自己离婚的消息，如今隐忍不发，倒是远非计划中所定好的事情了。

“只是那些捕风捉影的媒体应该不好对付吧？他们可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你的婚姻状况，如果被人先行爆出来你已经离婚了，你的公司应该会陷入被动局面吧？”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一来宋氏集团有着全套完整的公关，针对各种情况都做好了紧急预案，二来，宋氏已经开始着手收购一些杂志和主流媒体，舆论造势上自然会有优势。”

“我就说，你向来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

见他依旧如往常一般冷静理智，陈澍就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离婚和姜晓晓有孩子这件事虽然令他生气，但是总算也没有因此失智，这样想来，姜晓晓于他而言，应当也不那么重要吧？

思及此，陈澍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试探着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离婚了，那不如抽个时间，我们哥三个好好喝一杯，也把那些个误会都说开了，以后该怎么还是怎么着吧？”

“我知道你是在为庄竞着急。”

他的心思不难猜，只是宋怀宁眼下并不想对庄竞伸以援手，他摇摇头，“庄竞生性高傲，又刚愎自用，他那位年轻的小妈已经进了庄家的门了，他却一心要做自己的事业。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需要重重地摔一跤，才能知道自己所能几何。”

“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对于这件事，陈澍却是持着不同的想法，他抬起头看向他，“你只知道庄竞是个极其高傲的人，想要让他吃些苦，却没有想到他根本不是那种会吃苦的人。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你倒是了解他。”

轻轻一笑，宋怀宁眼下却还没有出手的意思，他走过去，在陈澍肩头上拍了拍：

“或许有些事情你应该向陈伯父请教，他是带兵打仗的人，张弛有度，一紧一松，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庄竞不是你手下的兵。”

将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挪开，陈澍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看向他，眼神中有着沉重坚毅：

“我也不是。”

“我从没有这么说过。”

陈澍脸上是他从前未见过的认真，宋怀宁心头不大舒服，他神情也变得淡淡的，“如果你还要继续为了庄竞的事情跟我争论，那我无话可说。我决定好了的事情不会更改。”

“我知道你不会。”

他们三人一同长大，陈澍性子看似最糊涂温和，但是他却是将庄竞和宋怀宁的性子琢磨得有七八分透了，他站起身：

“先走了。”

以往他不会在意的，只是今天，宋怀宁的心绪格外地乱，等陈澍离开之后，他那张素来冷淡的面上少见地浮现出一抹怒色，他的手微微抖了抖，随即将自己面前的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

满地狼藉。

“这次是真的离了吧？手续都办干净了吗？”

深夜，等小宝睡着了之后，两个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阮颜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

“一切都了了。”

说出来的时候，连姜晓晓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这几年的时间仿佛流水一般，来去匆匆。

“看你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对宋怀宁还有些不舍？你该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阮颜没好气地道：

“那种隔三差五就要被新闻小报抓包小三小四小五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再说了，小宝的事情——”

“我都知道，我没有爱上他，只是有些感慨，时间匆匆如流水，不知不觉就过去好几年了。小宝也长这么大了，虽然他不会再问我爸爸去哪里了，可是我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她握住阮颜垂着放在自己身侧的手，“有时候我都不敢去回想，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阮颜，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你。”

“好了，在这里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既然已经跟他撇清楚关系了，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好了。”

只是说完之后，她又忍不住细细碎碎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隐隐的担忧：

“我只希望你离那群人都远远的，我总觉得……这件事拖了这么长时间，宋怀宁不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放过你的人。”

“你这是杞人忧天。”

愣了愣，姜晓晓不禁笑着道：

“你以为他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他顶多会因为我不在计划之中的离婚原因而发怒，但不会真的去追究什么。拜托，阮颜，他们这种有钱人的时间跟我们不一样，宝贵得很。你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你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尽管阮颜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见姜晓晓你面上满满都是对未来的向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日起床之后，她便按照工作计划去了裁尘的办公室，荣慧还没到，她就一个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先坐下了。

今天是来谈办公用具和人员招纳的，她暗暗盘算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跟荣慧说的时候，门口就出现了好几个男人，他们簇拥着中间那个年轻男人，“……这一层的采光、面积、租金综合比较下来，都是最好的，谈下这里对生意开展也有益处。”

这是怎么回事？姜晓晓赶紧站起身来，对他们道：

“这一层已经被签下来了，而且装修都已经做完了，你们还是……”

她正想说你们还是另寻他家，被众人簇拥着的年轻男子却是转过身来，两个人彼此一对视，都将对方认出来了，姜晓晓就说怎么今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皮狂跳，原来是有这一层在等着她，她面上本就礼貌疏离的笑容越发生冷客气了：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庄先生了，看来庄先生眼光很好，这一栋楼里的确要数这一层最为敞亮、视野开阔，不过很不巧，我早了你一步。”

“……没了宋怀宁的庇佑，你竟还敢这么对我说话？”

没想到姜晓晓倒是个硬骨头，庄竞冷冷一笑，“当初不过是看在宋怀宁的面子上才——你竟然还敢凑上前来？”

“庄先生只怕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她从来不是什么软弱的性子，有人挑衅侮辱她，她自然也不惧怕，“据我所知，庄老应当是为庄先生找了一位温柔、识大体的继母，据说庄夫人进庄家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了身孕，想来用不了多久，庄先生就要有一位玉雪可爱的弟弟或是妹妹了。”

他们两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儿甚浓，原本跟着庄竞来的人还想上前喝止，可是听庄竞提到了宋怀宁，几人只得按捺住八卦之心，一声不吭宛如鹌鹑。

“你都跟他离婚了还在这里充什么圈内人！”

一提起父亲中年逢春这件事，庄竞就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冷静形象，他额头上绽起一条青筋，“我就算再困顿也比你强！”

“那是自然。”

见他气急败坏，姜晓晓也只是笑了笑，她微笑着目送他离开了这一层，他刚走没多久，荣慧就赶过来了，她一边不住地回头张望一边问道：

“那个臭着脸的人是谁？长得还是不错，就是脾气差了点。”

“走错楼层了，想来看办公室。”

一笔带过，姜晓晓随即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两个人商定之后，她就打算回去，荣慧却拉着她的手挤眉弄眼：

“你还不能走，你瞧瞧，门边是谁来了？”

“谁？”

本能地回口一问，她转过头，却看到了正拿着一束百合花倚靠在门口的谢昊宇，她面上的笑意就有些消退了，只是在荣慧面前，她不想露出什么异样，便只是道：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