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只是推测一下艾妮熙德而已，而且很浅显，彦姐你别闹，我还不具备评判你的目光和资格。”王衍一脸认真，实事求是道：“艾妮熙德虽然是一任王者，但毕竟还是凡人，在我理解之内，你毕竟是左翼护卫，这么多年的战斗与信念，我暂时还归纳不了。

是……彦姐你作为左翼护卫，对王储有比较之心？”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哦。”

“哦是什么意思？”

“嗯。”

“嗯又是什么意思？”

“……”

“不出声又是什么意思？”

……

“艾妮熙德是神圣知识宝库通过无比庞大的计算选定的王位继承人，你以前有避讳之意，但现在大可不必。等过些时日，过些年，凯莎女王引你回到天使之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名天使王族，再链接知识宝库，得到相应的权限，天使族的大多数秘密都会向你开放，就像现在这艾妮熙德的事情。”天使彦放下了捏着他下巴的拇指和食指，面色平淡地说道：“天使相信知识宝库，相信数据，这是几千几万年历史下来形成的类似习俗的信念。

所以知识宝库算出了下一任王者是艾妮熙德，我们天使就都相信，并且基本不会动摇。

就像是……天使的爱情观念，因为我们相信，爱一个人不需要和他生活多久，只要数据匹配就可以了。”

王衍眼睛向上望了望，天空上没有斜觑的白眼。

“剑魔阿托出现在费雷泽，毫无疑问是针对天使储君艾妮熙德去的。”天使彦收回目光，她的话淡淡的，似乎不如之前情绪高：“但他也不太可能直奔神圣艾兰王国而去，那里有为数众多的高阶天使，硬生生杀进去，他也没那个本事。

但神圣艾兰之外，就未必了，他压在那里，除了给我们造成压力之外，也必然要搞出些事情来，传播邪恶。

简单来说，应该就是杀人，转化恶魔，同时由转化而来的恶魔杀人，周而复始，世界陷入黑暗。

无力抵抗的世界里的凡人们，或者等到天使的拯救，或者沦为恶魔，或者死去。

他们就是这样，向每一个世界传播邪恶。

你去过费雷泽，应该知道那里的凡人国度，他们，很可能就要遭殃了。”

“那……”

“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女王派我去费雷泽，保护储君，清扫那里的邪恶，也许需要离开月余时间。作为天使文明与地球文明雄兵连的首次协作行动，保护弱小文明的生命，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或者，我去问问别人？”天使彦表情平淡地看着他，目光里看不出一丝喜怒。

气氛平淡得像是晨起的海风，凉凉的。

朝阳也驱不散的，是湿润冷漠的空气。

“我，我……”

“懂了。”她一摆手，打断了王衍犹豫不决的话，让他愧疚得溢于言表，她利落地给王衍做出决断：“想来你会觉得地球离开了你，会活不过一天时间，包括你的那些红颜，即使凯莎女王在，也不行……我知道是这个理由，你不必解释。”

不必细细感受，王衍即使看着舱顶的铁板，也可以感受到旁边之人的落寞。

他的心里没有犹豫，坚定，但很愧疚。

还有自嘲……

有些事情细细想想，他也配吗……

“看来，天使冷看得比我清楚。”

这句话，无头无脑，但王衍听得明白。

天使彦的言语一度让王衍感受到，似乎处在在窗户纸被戳破的边缘，但没有。

“剑魔阿托是莫甘娜的高级战士，一名跟随莫甘娜8000多年的老兵，对于我来说，勉强还算是个对手，但很勉强。而你说他拥有了不败之躯……这个还是头一次听闻，如果想要摧毁，恐怕就比较棘手了。”天使彦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不过还好，你们的杜卡奥将军给我推荐了葛小伦，凭借他手里的次生物引擎大剑，应该可以镇住剑魔阿托，甚至将其击杀。”

葛小伦……

王衍下意识皱了皱眉，他去，恐怕还不如刘闯。

不过期间诸事，颇为微妙，他心思回落，没有多言。

气氛有些沉默，海风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清晰可闻的，是王衍自己十分规律的呼吸声。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本子，想了想，没有打开。

天使彦见了，眉眼微垂。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两人静静地坐了半晌，似在欣赏蔚蓝的天空，无垠的海景，天使彦打破了沉静，开口道。

王衍心头一跳！

“我想说……”她没看他，半张精致的脸颊埋在小臂里，一双美眸眯着右前方，仿佛没有焦点，轻轻抿了抿下唇，慢慢道：“也许……我是说也许，你可以分出一具分身，跟我去费雷泽……可能月余，可能半年。

虽然远了些，怕影响这边，可能未必发挥什么威力，其实也不需要，阿托的话我自己就足以解决……就代表个心意，代表……你，你为了正，为了正义……就一个心意。

行吗？”

……

风儿好像住了，白云也不再飘动。

下方军人的呼喝之声，似乎被隔绝。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他们两人。

等待……

沉默……

一秒

五秒

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我懂了。”她点点头，一张脸完全侧向一边，让人看不见表情，但声音还飘过来：

“我想骂你，可想不到什么词汇。

我想嘲讽你，却感觉没多少意义。

我想一剑戳杀你，在那日天城初见的斗剑中。

想来想去，恐怕世上不只有你是唯一，我累了。

女王说过，她不会怪我。

我……也不会怪我自己。

但我会怪你，怪你……被偏爱时，有恃无恐。”

她慢慢站起身，抚了抚战靴，直直看向愧疚得低头无言的男孩子，仿佛做着什么决定：“作为天使的伴侣，你并不完美，因为近万年来跟天使走到最后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唯一。

但你又不同，因为万年来可以驾驭天使的男神，你应是绝无仅有，所以天使不可能以从前的看待普通男神的目光看待你。

或者放你远离，或者接受你的所有……因为你的女人，注定永生，这是你的能力所致。

即使是一名凡人，也会因你成神。

呼……

不过以后，应是与我无关了。”

咯哒，咯哒

钢靴在铁甲上走动，金属的声音让人的心脏怦怦随之跳动。

“你与你几个红颜知己的故事，我都一一阅览过，甚至一些稍微隐秘的我都了解了些，作为一名天使，这是习惯。

其中，有个叫灵儿的，你曾经想要放手，我都知道。

其外，有个叫李菲菲的，你和她的事情，我也了解得清清楚楚，倒也理解你现在的心理。

我心有预料，只是依旧想要一试。

试过了，就……

费雷泽的情况比较紧急，因为你耽搁了些时间，现在不能再拖了，你先忙你的吧，我就走了。

去费雷泽，带着葛小伦。”

“彦姐……”王衍被这一句句直言戳破心思，汗颜无地。

“以后就叫我彦吧，不用刻意强调了。”她展颜一笑，天使的面容伴淡淡的金发熠熠生辉。

展翼落向甲板，悠然已远。

……

元磁星

王衍恍惚间思绪万千，层层回忆浮现，如在昨日，终在二蛋的催促下投入工程之中……

心中轻叹，怅然若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终归是自己的身死，影响到了心境。

……

银河系某处

一黑一白两对羽翼慢速翱翔，天使彦捂着自己腹部的伤，看着王衍眼角的悲色，她的眼底流光莫名。

“葛小伦还好吧？我将他送到你身边……”

“你不必担心，他会没事的，他已成神，以后终有一见。”

王衍虽因自己的城市落寞，屠星的残酷自责，但还有任务要做，思维并未崩毁。

“我……”天使彦望了眼悲色不衰的王衍，默默抿了抿嘴唇，垂目，没有再说什么。

星光闪烁，照不透隔着心房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