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去?”

邓之是更加地搞不懂了，虽然雩娄山这儿离申城也不能算太远，但是进城势必要分散现有力量，相对来说防守的力量就更加薄弱了。

“你怎么知道陶满天就在城里？”

不止是邓之，还有施玉，甚至是殷英，他们也有同样的疑惑，一起望着郑琰玉，等他做出解释，只有邹鸿像是早就明白了一样，稳稳地坐在那里喝着水。

“陶满天是个走江湖的人，靠名声吃饭的。他如此地高调行事，把申城的圈子搅得人心惶惶，肯定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有所图。他这么做，其背后的缘故，我们暂时不知，但是换位思考，陶满天每每挑罢了一个堂口后，都得要第一时间给自己宣传出去，并在舆论上积极为自己造势。再有，他也没有什么理由隐藏自己的行迹，选择的住所更是要方便自己进行下一次的行动，就这样想来，他就算不在城里，也会在申城近郊的村落中。”

郑琰玉这话是受了邹鸿的启发，当初他们一同去广交城找付益德时，邹鸿给他分析拂衣盟分舵的位置所在时，也是类似这样说的。

几人都点点头，郑琰玉说得确实是有道理。是本地人的邓之更是能够领会，他清楚已经被陶满天拿下了的“赤龙帮”与“红沙门”两个帮会，他们总坛都设在申城的城里，而且不止是这两个，申城的许多帮派都在城里拥有地产，陶满天的住处如果也找在城里，那样确实是可以省去许多脚下的麻烦。

而施玉和殷英都是头脑灵活的人，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了。

“若把范围就缩小到申城城池里，那确实能有把握得多。”

殷英相信郑琰玉既然有胆量提出主动出击，那么他也肯定是有自信拿下陶满天，毕竟从明面上看着，是他们这边人多。

“嗯，至于如何才能让这个陶满天就范……”

这也许才是需要讨论的重点。

“哼哼，”

邹鸿直起腰来，有些得意地笑了两声，

“清平司要拿的人，从来都逃不掉。”

四对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所含情绪各不相同。

……

正在几人商议如何收拾陶满天时，大厅外有一阵闹声渐渐起来了。邓之正根据自己的印象将申城的横纵街道、大小地点都在纸上画出来，好给邹鸿做一个参考，结果被门外扰得心烦，把用来画简图的毛笔一把扔在了地上。

“这帮崽子是要造反了吗？”

大厅外的吵闹声渐渐增大，众人也纷纷停下了手里和嘴里的事，邓之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正好一个喽啰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对着施玉与邓之坐的方向，半跪在地、双手行礼道：

“当家的，不好了！”

这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倒是吓了众人一跳，脾气可不怎么好的施玉没好气地斥责其道：

“什么事儿至于这么的大惊小怪？有多不好?天塌了，还是太阳掉了？”

邓之又另有想法，施玉一通骂完，他忙接着问道：

“是急事么？可是陶满天那厮找上门来了?”

那喽啰一听邓之这么说，反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啊？您说什么满天?”

邓之这才想起来喽啰们是不知道陶满天的事的，在雩娄山上他就只告诉了施玉，偏偏人家还不怎么当回事儿，另外跟着他下山巡逻的几人可能也知道，但邓之给过他们封口令了。

“没事你不用理他，先告诉我们，出了什么事情。”

这话是郑琰玉说的，以此打住了邓之的话头，他也觉得陶满天的事情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是黑哥，黑哥和那位与诸位大人……哦不，诸位先生一同上山的那位小先生，打起来了。”

那喽啰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是口齿倒还算是清晰，表达得简单到位。

邓之听了后，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呼……幸好不是陶满天……啊？你说什么?黑子跟人打起来了？”

“小先生?……小飞?”

邹鸿皱了皱眉，第一个就跃出大厅去，郑琰玉和殷英也接着跟上，联袂出门去了。

“这个黑子又在搞些什么名堂。”

邓之先是在原地自言自语，后来看他们都走了，也顾不得向那喽啰问更多的细节，也跟着就跑出去了，施玉犹豫了一会儿，也跟出去了。

邹鸿先走出门，看见寨子的主院里非但不乱，而且还相当的有秩序，小喽啰们都围成了一个圈，在攒动着的人影缝隙里，他可以看到圈子中间：黑子上半身身脱得赤条条的，身子不断地在往左、往右、再往左、再往右地转动，远远地看着就像是一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动。

“小飞呢？”

殷英跟了出来，他只看到黑子，却不知道小飞在哪里。

“就在那儿啊，”

郑琰玉往黑子那里指过去，对殷英说：

“你再看仔细一点。”

殷英定了定神，再透过人群看过去，这才把小飞看清楚。

黑子不断地调整面对的方向，其实是因为小飞在绕着他不断地跳动，方向不定而且速度极快，黑子为了防止小飞绕到他身后去找弱点，也只能随着他一起不断地转身防御。这个样子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黑子已经是晕乎乎的，只能看到小飞飘闪的衣袂与模糊的身影了，强撑着的他在心里呐喊着：

“为什么还要跑，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能转这么久……”

殷英所处的位置距离圈的中心太远，再加上有前面的人影遮挡，所以殷英才会乍一看看不清楚小飞的踪影。

……

小半柱香前，小飞要与黑子到院子里打，两人跳下木桩。周围喽啰都拥了过来起哄，黑子在这座山上打架可从来没输过，大家都在等着看小飞这个外来者的洋相。

他们的想法和黑子都是相似的：“海翅子”和几个“条子”他们不敢惹，小飞一个小孩子，身上总不能有多带刺儿吧。带着对外来者的排斥、对当差的人的不服气，以及对黑子实力的佩服，围观者没有一个会去阻止这一场斗殴，即使是觉得“大事不好”，要人去通知当家的那人。

两人站定后，黑子先向小飞勾了勾指头，可小飞并没有搭理，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神略微有些可怖。

嘴里说着：“你要不出手我可来了”，黑子捏了紧紧的一拳，往前一跃，就要往小飞面门上招呼。

黑子一动，小飞也跟着动，这一拳来得堂堂正正、不偏不倚，转瞬之间就要来到。黑子还在心想对面这小子绝对没有闪避的可能时，小飞轻描淡写、毫不花哨地往边上一闪，就这么躲过了。

喽啰们一阵叫好，黑子挥拳再击，小飞左闪右避，任黑子的拳法有多凌厉，他总是能够躲过攻击，在黑子如黑豹捕食一般地连环扑击下，小飞愣是一根汗毛都没有伤着。

打不到?这不还是和在桩子上一样吗？黑子这才发现，自己下了桩子后，也没有小飞跑得快。

见这样不是办法，黑子便停了下来，在原地静观小飞的变化。小飞刚刚跳开，见黑子不来攻了，略加考虑，身形一转，变了策略往黑子身上直冲过去。

黑子大惊，他摸不准小飞想干什么。

“不过你既然要来进攻，那我就只能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黑子把重心下沉，左拳放在腰间蓄势，准备等小飞冲过来的时候击出，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近了，近了。”

黑子长期追不到，心里憋屈至极，这次不管这一拳会不会把小飞打坏了。

黑拳无情地挥出，小飞却在要碰到黑子时，身体拐了一个奇异角度的弯，移动轨迹就这么偏往了另一边。

黑子蓄势待发的一拳击到了空处，差点使他列缺跌倒，小飞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正准备向他背上击一掌，黑子左腿突然后扫而出，小飞收掌忙跳，往侧边躲去，黑子也趁机重新站稳了。他站稳以后找小飞，却发现他又是要绕往自己的身后。黑子连忙转些角度，调整好自己的身形，这时小飞却又移动到身后去了……

小飞不停地绕，黑子也不断地躲避，愤怒之下的他尝试着几次直接发起进攻，却还是被小飞毫不费力躲开后，也没了脾气。

而小飞就一直在黑子周围高速地移动着，但却始终是游而不击；黑子也很想找机会攻击，但是却抓不到小飞，只能不断地调整身位，防止小飞能找到他的弱点发起袭击。

不过其实小飞也不敢轻易发起进攻，以他的功力，就算打在黑子这幅黑曜石一样结实的身体上，可能也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

邹鸿原本是快步赶过去的，看了两人这副模样后，渐渐地就放慢脚步走了起来，后来竟然就停下了。可能因为他发现事态并没有多么严重，就打消了去把二人分开的念头，左右看看，找了一块石头就坐在那里，饶有兴致地看起来，郑琰玉和殷英也找到一块儿，挤在那里坐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