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

嘴角微微翘起伸出手抬起乐天真低垂的头，即便想清了前因后果，可周清的决定却依旧没有改变。

他想要出手，只是很单纯的因为，那些人让他感觉很不爽了而已。

哪怕很清楚自己的做法是最糟糕的那个，最后非但帮助不了对方，反而还会更加的推波助澜，让一切都便得更加糟糕。

但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们是孩子，就因为他们激发出了自己那仅存不多的良知，难不成自己就要管他们一辈子？

开什么玩笑？

这些人究竟会怎么样，周清他才不在乎。

若是那些一身荣光的少侠天骄，或许会报个名字，将这些孩子收入门中，悉心教导之后，给他们一个自己亲自报仇雪恨的机会。

无非是多花一点时间，既能出风头救人，又能让自己念头通达，更是可以带来一群死忠的狂热手下，堪称一箭三雕完美至极。

可周清就是会感觉很不爽啊，就好像他明知道自己只要找个地方苟起来。

在等个三五百年之后自然可以天下无敌，那些现在被他忌惮的大人物，基本上也都会，被时间的车轮无情碾压，就算还有活着的也绝对不比蚂蚁强上多少。

比起现在的颠沛流离，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什么人，因为什么愚蠢的理由干掉。

用短短几百年的枯燥，换取往后千年万年，无数年的荣耀加身，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怎样更安全。

可周清就是会觉得自己委屈，不爽，不开心。

就和土豪拿着几千万扔你脸上，只要你愿意低个头都不用说话，这些钱就通通给你了一样。

低头很容易，甚至都没有半点被羞辱的意思。

可前世周清都已经低了一辈子头了，哪怕后来变有钱了，他的头也从来没有抬起来过哪怕一天。

和气生财，和谐社会，被打了没关系，反正对方会赔医药费，就算平白被欺负了也关系，人家给你工资，给你交五险一金了，委屈就委屈了点吧。

“囡囡，爹爹应该说过的吧？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纷乱的思绪被神宫收敛一空，不甘不愿的悲愤情绪转瞬消散无踪。

低垂下头看着乐天真抬起的无神双眸，周清眼中依旧还是那一如既往地清醒。

“坏人，去做一些能够让自己觉得开心，觉得舒服的错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们又不是你，我为什么非要为了救他们，而束手束脚的让自己不舒服？”

清冷的话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如果只听声音忽略内容，哪怕说周清方才口中说的都是情话，都能轻易的说服任何人。

温和的人分为两种，世界对其报以善待，接触过得人经历过得事，都犹如和煦的春风一般，微凉中夹杂着淡淡的暖意。

时间久了，这样的人自然也就变得温柔了，他眼中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他为何非要装出一副凶残模样？

而还有一种，世界对其抱有恶意，亲朋好友善意的面容下，永远是那副不加丝毫遮掩的嘲讽利用。

往事回首望去，无不是被各种委屈与泪水所充斥，总是要因为他人的意愿，而做出种种自己不愿，不想，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要保持着谦逊欣喜的笑容，感谢着那一个又一个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却还嫌弃他竟然还感皱眉的人。

温和友善的模样装的久了，自然也就成了自己最为真实的模样。

至于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早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人总要活着不是？

而现在，已经装了一辈子好人，直到临死都还被所有人唾弃不会做人的周清。

他早就不准备装了，他就是冷血无情了，他就是自私自利丝毫不考虑别人了，

怎么了？

他就是只想着自己过得舒服，不在乎那些想在他身上捅刀的人，动手的时候废不废力气了。

怎么了？

…………

清醒的意识此刻绝不允许周清做出任何辩解。

他就是这么一个三观扭曲，除了自己之外，对任何人都没有半点好处的人。

只要他自己开心，只要他自己过得舒服，只要那是他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

就算那决定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错的，就算他知道这样为人处世，最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至少这一次他是以自己的意志，没有任何所谓责任道德伦理纲常的形象，完完全全由自己决定的活法。

虚空之中剑光闪过，那几个脸色黑如锅底的好人，还在朝着潘三小姐辩解，口中还在说着什么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是被恶人故意抹黑云云话语的好人，头颅和身子便已经分了家。

血自他们的脖颈处喷了出来，如雨一般的沙沙声中，他们刚才还在说的话依稀还在回荡。

“杀……杀人了，快跑啊，这里有人杀人了！！”

“官差，官差有没有？这里有人杀人了！！”

惊恐声，哀嚎声，隐隐低语的痛快声，街角乞儿们的自杀声，此刻皆是混在一起，传入了周清耳中。

最后回首看了一眼哪怕仇人死在了眼前，闭不上双眸的头颅滚到了脚边，也依旧还在不停结束生命的，那群可怜乞儿。

周清便再无丝毫留恋的转过了身，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身旁不断奔逃的众人，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是他偏听偏信杀错了人也好，是他惩恶扬善结果了这群人面兽心的畜生也罢。

反正周清自己心情是舒爽了，至于其他的，他不是圣人，也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一切都是利己主义，不求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当下自己能爽。

仰望着周清那惬意高大的背影，乐天真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复杂难明。

周清究竟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乐天真不知道，但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误的事情，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而且做的如此理所当然。

这件事实在是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深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