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前辈有什么吩咐？您尽管随便说，但凡能帮上忙的，俺老李绝不推辞半句！！！”

胸膛拍的啪啪响，豪爽且怂这句话，此刻简直写在了那北方汉子的脸上。

不帮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如此杀人不眨眼的前辈找他帮忙，那分明就是给他老李面子啊。

若是他给脸不要，反正这里人那么多，北方人肯定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万一因为他的拒绝而惹恼了对方，那他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更何况他居住在关外，是个同风雪为伴与野兽为食的北方人，脑子肯定是比不上那些锦衣华服，靠经营算计为生的南方人。

但他又不是傻的，既然帮了忙，好处肯定会有，就算没有好处，那也混了个眼熟。

谁知道那一天遇到了仇人追杀，他会不会就因为这一次的眼熟，而被对方给就下来？

再说了，能帮上忙的他自然不会推迟，可若是帮不上忙他不也没办法嘛？

左右是个死罢了，还倒不如在这里来个痛快的。

他终究和那些有钱的中原人不同，妻儿现如今早就掩埋在了塞外的风雪中。

除了变得更加强大，终有一天回去报仇雪恨，他其实根本就了无牵挂。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其他人或许还会担心身后事，但是他？

杀不死他的终将让他变得更强，不论是敌人，抑或是眼前这个能轻易碾死他的强者。

“……”

听到那汉子的回话，周清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帮忙？他需要吗？

可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不让对方去做点什么，周清又觉得有些亏。

毕竟不是那些朝自己动了手的人，虽然同样对自己释放了杀意，可他却也不至于仅仅因为如此，便直接要了对方性命。

不就是敌意杀意吗？他是如此的优秀，会让他人针对嫉妒道希望他去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嘛。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被舔的舒服了，毕竟这家伙的嗓门真的挺大。

虽然有些震耳朵，但如此张扬的被人表忠心，不得不说真的是让周清觉得挺爽的。

“北方……现在如何了？大雪山……还是那样吗？”

话语中带着一丝伤感，北方之前如何周清并不晓得，所谓的大雪山，如果是滑雪场的话他还是去过那么一两次的。

但他所知道，所熟悉的，却是在千百年之后，那个没有武道，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全是普通人的北方。

至于现在这个？呵……没有暖气，没有城镇，没有他记忆之中一切的北方。

若说周清对这完全陌生的故土有什么感情，哪还真是有些太过为难他了。

人类的情绪总是寄托在熟悉的东西上，当居住过的小破房变成了高楼大厦，曾经破旧不堪的学校被改成了明亮的幼儿园。

就连一起玩沙子留着鼻涕的小伙伴，都一个个开始变得西装革履的时候，记忆中的故乡便已经消失了。

入眼望去一片陌生，就算土地还是那片土地，但却也再同他没有了任何关系。

时间的无情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就算是引导着风云的绝世人物，当风头过去了时代过去了，到头来也不过是一群老古董罢了。

屠龙勇者终将沐浴龙血化作恶龙，倒在新的勇者脚下，过去那些叛逆时尚被称作垮了的一代，也终有一天对这世界低下头。

留了许久曾经别人碰一下都要打一架的长发，会因为一个不一定能不能成功的面试而剪掉。

嘶吼着我们不一样的少年，终会在现实面前底下高傲的头颅，只为每月的工资能够多上几十块而卑微的跪倒在地。

“时间……还真是个无情的东西啊！”

伴随着周清口中的呢喃轻语，一股莫名的忧伤瞬间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头。

或许是因为多少参悟了道韵的神奇，看透了这世界的本质，即便此刻周清没用动用任何一丝法力的能力。

可他身周的灵气，乃至于客栈整个大厅的空间，竟然也随着他的悲伤而悲伤。

“你不必说了，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的，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望向那欲言又止的大汉摇了摇头，周清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浅笑的模样。

但这一次众人除了危险之外，更是仿佛看到了在那平静如水的微笑下，隐藏子这副面具下的那个颤抖的灵魂。

一时间不论是那些想要杀周清的人，亦或者只是被殃及了的倒霉鬼，一时间皆是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他们都不是什么所谓的天之骄子，虽然不是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却也不是那只需要躺在家中，自然就有钱跳进口袋的大人物。

一个个人到中年依旧在跑江湖，依旧在走南闯北的陪着笑脸，央求着对方给生意做，还不都是因为别无选择？

谁又曾没有怀揣几个梦想？那个现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在初入江湖时想的不是仗剑高歌惩恶扬善，做一个万人称颂的侠客？

哪一个现在宛如行尸走肉，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生活的商人，当初完成第一笔生意的时候没想过成为一个济世救人的豪商？

可最后……又有那个是成功了的？

天赋不行就是不行，武院不会因为你怀揣着梦想，而将资源投入到你的身上，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路子，天赋还不行，练武就是个笑话。

在接了第一笔单子之后，他们这些曾经的少年，那个不是把手洗的通红发痛，午夜常常被噩梦惊醒？

可为了能够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为了筹集到足够的资源，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商人都说诚信为本，可你讲诚信，别人却未必和你讲，他们也经历过借钱不还，他们也经历过心善施粥，却反倒被官府责罚，被百姓怨恨。

那么多人的大蛋糕，凭什么要因为你一个小商人的善心，而破坏了坚持百多年的平衡？

那些心如铁石，对苦命人视而不见，对同行之人缺斤少两的无良奸商。

他们曾也因为善心而被官府捉拿，也曾因为矜持原则而被同行欺压，而濒临在家破人亡的边缘。

发善心？他们发了，他们也曾拼尽全力的去帮助他人。

可当麻烦降临在他们的头上，那些曾经得了他们善心的人，却又开始通通视而不见，甚至还想要踩上一脚了。

只需要放弃他们，让给他们继续受苦，就能够免掉家破人亡的结局……

他们……也需要活着啊，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不将任何道理，只有融入其中才能保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