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四十万年前就能够研究并制造出这种科技水平物品的文明，在四十万年之后的今天会发展成什么样呢？怀着这种疑惑，苏行询问了风里希。

“谁知道呢？”

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说不定他们早就自我毁灭了，也说不定他们已经发展到了某个极高水平，离开了这个河系，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所在的星系遇到了什么飞来横祸，直接凉了。”

一摊手，风里希看着他，“归根结底，这件事原本就是个意外，你应该知道有些文明的发展很容易出现严重偏科，我觉得吧，制造出这个培养舱的文明说不定也是这些偏科生其中的一员。”

“为什么这么说？”

她勾勾手指，一张详细的分解图出现在两人之间，“这是那个培养舱的解析图，你看看就明白了。”

一分钟后，苏行神色恍然，难怪风里希会这么说，原来这培养舱的设计及制造水平与其中所承载的生物制剂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说人类的生物技术再进步个三五百年才能达到这个文明的水准，那么人类的机械制造水平追上他们只需要二三十年，甚至某些试验室制品的水平都与之相差无几了。

这其间的差距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实在是想不到一个文明的技术发展竟然会偏科到如此严重的程度，照这样推断，风里希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最终自己毁灭了自己。

“能够分析出这种制剂原本的用途是什么吗？”

“理论上来说呢，应该是用于培养某种有着特定用途的定制生物的。”

风里希再一次从海洋里抓出了一根触须，轻车熟路地将之炮制成了烤鱿鱼圈，“有可能是一种能源植物吧，因为留下的痕迹太少，我也不是很确定。”

“能源植物？”

苏行有些疑惑，“类似于柴油树这样的东西？这也未免有些太……低端了吧？”

很难想象这个文明居然还在使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得能源，难道不应该直接用核聚变或者是高效太阳能吗？最少最少也应该是核裂变吧。

“也不能这么说，我试着修复了一下残留在茶树菇遗传信息中的记录，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狡黠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嗯……难道他们所使用的能源比较特别？”苏行如此猜测到，否则的话他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差不多吧，”风里希投影出了另一个画面，“他们所使用的，很有可能是一种第五种力的严重衰变特化产物。这种衰变异常严重，以至于原本非物质实体的第五种力成为了普通人都可以接触并研究的实体存在。”

“你确定？”

“一般般吧，毕竟还是回到那个问题上来，残留的信息实在太少，时间也过得太久太久了。”

这是一种，怎么说呢，大概可以称之为‘情感能量’的物质。它既像石油煤炭那样以物质形式客观存在于这个世界，能够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开采，但是又同时可以由生命体的强烈情感转化而来。

根据风里希的推测，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所爆发出的情感能量大概相当于一座两万千瓦的小型火电站一小时全功率运行，当然，这种强烈的情感必须持续足够长的时间。其它各种情感的转化功率也存在相应的公式，只是她懒得一一列出来了。

很明显，这种状态对于情绪的持有者而言是难以持久保持的。因而他们会另辟蹊径研究培育出这种植物也不足为奇了。

说到底，所谓的情绪也不过是一些激素与电信号作用的产物罢了。

“当然，第五种力的衰变产物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文明，绝对与虚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苏行愣了下，“可是，即使是第一世代的虚空，不也是在那么几十年前才出现的吗？这中间的时间跨度有点问题吧？”

“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第五种力这种有着无限可能性的力量，仅仅只是在那个时间才开始与本宇宙产生了交集的呢？”

她盯着苏行，目光炯炯，“只要可能，就是必然。第五种力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议，你应该明白的。即使是我也不敢自认已经彻底掌握了它，更何况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说不定这个宇宙中真的就存在着一种神奇的原生情感能量呢？这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重现它吗？”

“当然可以。”

银白光线随着她的指尖挥动，在空气中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外形精巧的零件，它们仿佛具备了生命一般，灵巧如游鱼地迅速彼拼合成了一台台仪器，很快，一个具体而微的情感能量生产线就出现在了苏行面前。

“我只能保证投入原材料与产出能量这两个步骤是绝对还原的，至于其他，那都是我瞎猜的。”

漫不经心的挥挥手，风里希开始了情感能量的模拟生产。

一棵与茶树菇族有五六分相似的高大植物被送进密闭的容器中，紧接着，能够刺激它同时产生十多种强烈情感的刺激手段开始了工作。

“这个过程，略有些残忍啊。”

苏行撇撇嘴，“也幸亏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否则绝对会揭竿而起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进行过反抗呢？”

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这种技术中存在的不足之处，有大约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些植物中会出现具备自我意识的个体，而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就很简单了。

“啊，现在看来，他们如果是被自己的造物所毁灭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特别是这种植物的生命力居然如此强大，而且对于环境的适应性也同样匪夷所思。再考虑到他们的机械水平，嗯嗯，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