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严格来说苏行与渊兽并没有过太多的接触，不过这些大家伙身上所铭刻着的那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气息，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从这几头古怪生物身上，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这种令他厌烦的腻人气息。尽管它已经微弱到了仿佛将一粒糖投进一片海的程度，苏行依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它。

“这就是战争的起因？”他看着风里希，神色玩味，“他们——我的意思是，那群渊兽，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风里希把玩着一枚用兽骨雕琢而成的漆黑骨笛，头也不抬的回答了他的疑问：“那并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生命’，哪怕你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找不出他们与真正生命的区别，但不是就不是。本宇宙并不承认这种‘伪物’，但也不排斥他们的存在。”

她放下了骨笛，一圈小小光华在这个小物件表面上闪过，令它的质感变得更加深沉内敛。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理由，”顿了顿，风里希随手将骨笛抛向星球之外的无尽宇宙，这才重新看向苏行，“但是我知道一点，无论那些家伙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们都要彻底摧毁他们的一切希望！这是由我们与他们的立场所决定的，无关其它。”

处于进攻方的那颗星球——它有一个不错的名字，‘阿尔德兰’。这是一颗相当接近地球的，同样有着美丽的蓝天白云与翠绿植被的星球。处于统治地位的文明物种正是他们此刻所看到的这种……人类。

而相当奇妙的，另一颗星球，它同样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斯塔西娅’，它的最大文明物种正是与阿尔德兰上一般无二的——人类。

这两颗位于同一星系中的星球常年保持着大约六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作为两个都没有点出实用性航天技术的文明，二者之间难得地保持了和平。

不过这种和平很轻松的就被这些不知来自何方的古怪生物打破了。

这两个来自阿尔德兰的人类在他们的星球上属于那种预备役部队的身份。从他们的记忆中苏行得知，为了这场生存之战，原本多达三十五个国家的阿尔德兰在短短一年中完成了原有国家结构的拆分与星球级政府的建立。

一切都只为了占领斯塔西娅，逃离他们的母星。

而原因，正是这些身上带着渊兽气息的怪物。

“啊，仔细看看，这里头的猫腻真是多的都快要溢出来了呢。”

翻阅着他们的记忆，同时与风里希所看到的某些信息进行着对比，苏行低声感慨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的巨大怪兽，传说中的古代科技，从千辛万苦杀死怪兽之后发现了恰好能够满足古代科技要求的材料……”

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种巧合太多，以至于违和感十足的状况，也就只有这些无计可施的人们会不顾一切地去相信了。

毕竟，除了这么做，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是……第五种力的多次衰变产物？”

苏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面中的灰黑色飞行器，微一用力，在震泽君惊愕的目光中，竟将它从画面中抠了出来。

小小的飞翼在他手中就像一个玩具模型，仔细看时，还可以发现船体内那些个惊恐的船员。

“有点眼熟的科技路线呢，感觉像是彼世虚空的灵能技术，只是用第五种力的多次衰变产物代替了灵能，并且针对本宇宙的情况进行了大量改变。”

掏出一箱子组装模型用工具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暂时得出了一个结论，渊兽的技术研发水平貌似也不怎么样啊。

“给你当个收藏品吧。”

看着这个被拆的破破烂烂，一大堆零件没能塞进去的飞翼，震泽君嘴角不住抽动，这东西，也能当成收藏品？

“还有这些小东西，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在你的天境里头找个地方养起来。”

三十多个比蚂蚁还要小上一号的船员被某种透明物质凝固其中，形成了一个玻璃弹球。

震泽君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她总觉得苏行这是在处理垃圾，而她的天境就是那个垃圾场呢？

等一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的天境哪去了？

……

远在数千光年之外的双星战场上，十数只飞翼以数百倍音速的极高速往返于两颗星球间的漫长路程。

它们需要花费相当于一百六十个地球日的时间才能完成一次单程行动，如此漫长的时间与窘迫的数量严重限制了他们的战争能力。

尽管有了来自超古代遗迹中的未知科技，让他们能够抽取星球本身的力量去灭杀那些跨越星海入侵的怪兽。可是这种科技不仅难度极高，而且同时也在缓慢而无可挽回地杀死他们的星球。

这迫使他们不得不去建造巨型移民船进行物种迁移，并且准备引爆超级炸弹毁灭位于星球地幔层中的信标。

“不能让祖先的苦难在我们身上重演！”

这是他们最新的口号，只不过在苏行看来，这个东西的真实性就比较那什么了，总之，他们高兴就好吧。

毕竟突然得知自己有了个曾经能够航行于星海中，甚至殖民了多个星球的祖先，这种‘老子祖上也阔过’的感觉，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反感的。

只可惜，这怪兽，不是那么好杀的，飞翼，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造出来的。

即使进行了破坏性的资源采集，在这一年中，他们也只是堪堪凑够了制造十五只飞翼的资源。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恐怖到没有谁愿意去细想。

因此，突然消失的十一号飞翼顿时在阿尔德兰上引发了无比的惊涛骇浪。

“同行的十二号，有记录下什么异常吗？”

低气压笼罩着太空军指挥部，没有人大声说话，一切都处于某种难言的诡异寂静中。

“没、没有任何发现，外部摄像头并没有记录下十一号的失踪过程，就好像那一秒之后，它直接消失在太空中了。”

“取消全部原定作战计划吧。”

男人用力攥紧了钢笔——也有可能是有着钢笔外形的圆珠笔，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长官……”

“没有可是，明白了吗？”

面对他那双被怒火吞噬的鲜红眼瞳，机要秘书明智地选择了低头服从。

“明白了，我这就去传达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