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mr.j生死存亡的时刻，眼前就是收编他们的最佳时机，对方都开口求助了，可伊夫却在临门一脚之际变卦了。

临走之时已经接近黎明，伊夫和雷德在附近的酒店里住了一个白天，夜晚到来后，他们准备接下来的行程。

“难得来东部地区，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城镇里看看，顺便领略下大好夜景，我听说这里的‘鸽子血蛋糕’很有名，都是用活着的鸽子做的；还有古老的‘万人墓穴’和‘游魂断头台’均是当地的名胜古迹。”伊夫裹着酒店的睡袍坐在棺材里，搭起的小桌上摆满了客房服务，一杯血咖，一杯柠檬冰水，还有甜点若干。

雷德在认真地修剪着胡须，人类的毛发生长速度总是高于血族，所以要经常修剪，免得引起怀疑。由于房间里没有镜子，雷德就自己摸索着刮胡子，顺便听着伊夫的滔滔不绝。

“我无所谓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噢，你听话的样子搭配上刮胡子的神态，简直太性感了。”伊夫品尝着提拉血苏，吸血鬼不用担心蛀牙的问题，简直是甜食控的一大福音。

“瞧你那微微起伏的动脉，让我忍不住想尝尝味道了。”

“你不是昨天才尝过吗？”雷德冲掉下巴上的泡沫，习惯了伊夫的说话方式之后，偶尔还能接下去几句。时间还早，他很乐意再尝尝彼此的味道，不过既然伊夫有意多停留一天，应该是另有打算吧。

昨晚伊夫放弃了mr.j的合作计划，乍看好像挺潇洒的，但根本不是他的风格呀。雷德既不发表看法，也不问，就等着后面的事情发生。在看完电视节目，打完瞌睡，逗弄完雷德之后，伊夫终于爬下床，穿上衣衫，套上外套了。

“好无聊，咱们出去转转吧，顺便看看乐子。”他勾了勾手指。

……

闲逛的路线没有前往繁华区的迹象，相反的，倒是朝着工厂区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前面是丁字路口，雷德握着方向盘，询问是向左转，还是向右转。伊夫没好气儿地哼了声，叫他别装了，刚才在酒店里就开始装傻，接下来往哪里去不是显而易见嘛。

雷德抿了下嘴唇，有意挡住了笑意，和他想的一样，伊夫是不会放着mr.j不管的。

“我们一会停到工作间的后方，从墙外翻过去，我注意到了一处死角，应该可以躲过警报系统。”雷德也是有备而来，他在潜入上也是专家级别的了。

“翻过去？我们要像小偷一样吗？为什么！”伊夫嫌弃道。

“……”雷德无语了，前面就是mr.j工厂的大门口了，之前他们的通行证和假牙齿都被没收了，总不能开着车闯进去吧，那就不是民事纠纷，变成刑事案件了。

这时伊夫从怀里又变出来两个新的员工通行证，还有两副假牙。

“你到底准备了多少这种东西？！”雷德惊了，诧异道。

“重金之下，几个通行证算什么，不能总让你每次出风头嘛。”伊夫得意地挤了个飞眼，进入mr.j这种公司，他的办法可多了去了。

“我们就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

事实上，他们确实光明正大，因为工作间外空无一人，连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除了工作间里灯火通明外，会以为公司是放假了。

他们没有直接推门进去，先选择去到了工作间的边侧，爬上高高的货物堆，在高窗前趴下来偷窥。窗子太脏了，伊夫不得不摘下帽子擦了个遍，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

“噢？”伊夫眨眨眼睛，说道，“看来他们还没放弃，一个个干的还挺起劲儿啊。”

此刻，工作间里可以用热火朝天来形容了，和昨天的惨淡形成鲜明对比，所有人都有事情可做了。工作台上的制棺师忙个不停，一排工具整整齐齐摆放，棺材板在操作台上转来转去，反复校对；在另一侧，黑板上压着大大小小的设计稿，几个人正在写写画画喋喋不休，想必是在讨论设计方案；壮劳力们搬着原材料走来走去，难怪外面连个守卫都没有了，是都抓进来干活了吧。

“怎么没见哈迪先生呢？”雷德环视完工作间内，问着。

“那家伙估计还在想办法熬过难关吧，不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纠结呢。”伊夫清点了一番人数，继续说着，“就凭这点人，还有只是学徒级别的新人，想把订单完成了不容易呀。”

“那我们呢？”

“看着——”

伊夫不动声色地观察，死死盯着每一个环节，是他提出来要按兵不动，却越看越着急。mr.j近期生意惨淡，拖欠工资导致不少人都休假了，估计都在等着倒闭赔款的事宜了，剩下这些人水平参差不齐……

其实对伊夫而言，热爱棺材设计本身是高于商人的明争暗斗的，他清楚的知道一份订单的重要性，也清楚知道在完成订单的时候，身为专业人士的满足感和成就感。眼前这些人的努力就是一份坚守，但他们又少了一点专业人士的指导，让他如坐针毡。

哈迪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伊夫心里催促着，这种时候不亲自坐镇！

他下意识拍了下隔板，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万幸的是屋里的动静更大，成功掩盖了。一行人正好走进工作间内。

伊夫的眼睛亮了下，这不是……他差点惊呼出声，“这是mr.j团队中休假的那些家伙们，其中有几位还挺有名的！”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雷德问着，他注意到哈迪先生也在其中，穿着工作服，并不是昨天凶巴巴的样子了，正朝着新进来的一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哈迪先生放低姿态了，无论是鞠躬的幅度，还是姿势，都是血族里的最高礼仪。这一鞠躬仿佛卸掉了他的倔强，也放下了傲气，少了任性，多了几分真诚，他不像是mr.j的固执老板，而更像是一个老朋友，在寻求着帮助。

虽然听不见里面的对话，但伊夫能感觉出来哈迪先生说了很多，他不像个演讲家一样会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但句句都是心里话，因为那些刚刚过来的吸血鬼们的面容渐渐舒展开了，血族没有人类所为的‘人情味’，时间才是他们稳固情谊的筹码。那些在mr.j效力了半个世纪的族人们纷纷向哈迪先生回礼，有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着。

人群散去，他们去到了各个岗位中，融入到车间里。举手投足间看得出来，回来的那些人都是真材实料的骨干，他们在哈迪先生的真诚邀请下又回到了曾经战斗过的岗位上。

“呼……”伊夫可算松了口气，“这家伙，早这样多好！”

雷德默默看着，梳理着伊夫从做决定到此刻的种种表现，眼神里多了几分柔软。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吧。”他说着，“你没有出手帮助mr.j，就是在等着哈迪先生走出这步棋。”

“我也是没有办法。”伊夫叹了口气，“如果趁他们危机的时候去挖墙脚，也许是能把他们弄到我方来，但最后的结果也是表里不一，他们不会死心塌地和我合作的，你看看哈迪先生之前的样子，宁死不愿低头，除非心里的石头真的开窍，不然也是个后患无穷的麻烦家伙。我有我的私心，把他逼上绝路好好反省下不失为一个方法。”

这次，雷德在伊夫的眉眼间感觉到了岁月也收敛了他傲气，整个人渐渐透出一种可靠的稳重感，让雷德相信伊夫确实是个200岁的吸血鬼了，同时也叫人刮目相看。

“走吧。”他拉住了伊夫。

“干什么去啊。”

“你此刻想干的事情。”

*********

工作间的门再次推开了，所有人同时看向门口，有个洪亮的声音问着，余音在房梁间萦萦绕绕。

“伙计们，有位全才在此了，哪里还缺人手呢？”

这次伊夫可没有乔装打扮了，他就是坦然地出现了。

“这不是伊夫·阿卡特吗？”数秒后终于有人回话了。

“他不是回去了吗？”

“真的是伊夫啊，他比画像上的还帅。”

伊夫的地板还没踩热呢，从工作间尽头就有个身影飞奔而来，和脱缰的野马是的，一猛子扎到了他面前，哈迪先生正是在给棺材喷漆呢，脸上都是颜料。

“阿卡特！你怎么又来了！”哈迪先生没好气儿的吼着，之前伊夫那傲慢的样子，想起来就搓火。

“阿卡特是谁？”伊夫故意摆摆头，装傻道，“不认识。”

“你哪搞来的那么多工作证！”哈迪先生的眼角抽了下，进他的公司就和进超级市场一样吗？

“你的人力资源部已经快没人上班了，搞点假出入证简直易如反掌，就算你把我再撵出去了，我还能进来。”

“……”

哈迪先生满头黑线，感觉他的公司连超级市场都不如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夫拿起工作证甩了甩。

“老板，我是来上班的，你得给我找点活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