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

一抹鱼白猛的划过天际，繁星渐渐隐去，光明再次笼罩大地。

杂乱的大厅之中唯有顾东璃的身旁一尘不染，墨色的袍子铺在地上如一朵莲花一般浅浅铺开，冷冽的脸庞泛着一抹柔和，骨节泛白的手指撑在地上。

嘎吱一声脆响。

正门缓缓打开。

阿九的身影映入眼帘，顾东璃垂下眸子“东西查清楚了?”

阿九看着面色依旧冷冽的顾东璃，说不出的难受，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可谓一片惨白，整齐的发丝胡乱撒在脸颊两侧。

只有墨沉的眼眸依旧冷然。

这是他家主子最狼狈的时候，虽然他强装着若无其事，但从十岁便跟在他身边的自己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前两件事都已经查清楚了。”阿九从怀中掏出一摞纸帛，继而弯腰走向那个惊艳了一个帝国的男子。

顾东璃接过纸帛。

共两摞。

第一摞封面上印着两个大字，苏芷。

这完全未听过的名字不知怎么就引起了他心中一阵阵的悸动。

那股悸动叫疼。

足足看了数秒，他才伸出自己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朝那一阵灵力波动都能撕个粉碎的布帛抓去。

但此刻。

比山川百岳还要厚重。

阿九挑了挑眉。

他家冷酷、宛如神人的少主手竟然在微微发颤。

这份轻飘飘的调查当真如山岳般厚重么?

轻轻翻开第一页。

他挑了挑眉。

关于六岁时只有寥寥几句话。

觉醒之日，千鸟盘旋，紫虹贯日。

天赋异禀，修炼奇才。

随着年岁的依次递增，报告渐渐详细了起来，一页纸，两页纸，每一个字顾东璃都看的格外仔细，一年她比一年耀眼。

一年比一年光彩耀人。

看到大族公子踏破家门求取姻缘时，他的指间微微泛紧。

白家，林家默默记在了心里……

当他看见她将这群嘴里呼呼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谓的翩然公子全都丢出门外时，眼底稍稍缓和了一点。

一如当年，张扬、耀眼。

百花宫圣女的邀请，圣灵学院的随时欢迎，水卿月邀请，风云台的傲然之姿。

细细看完之后，他又从头看了一遍，心里一阵了然。

他终于知道她为何不告诉自己她的名字了，她是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而那时的自己是什么?

毫无灵力的废物！

沉默，懦弱一周准时出现一次的小胖孩！

为了自己，她收敛了一身的锋芒，关于自己的身份只字不提，仅仅只是为了照顾他那可笑而又可贵的自尊。

那时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爱炫耀的小女孩罢了，可为了自己……

风灵犀也是自己信口胡搜的……

只是他曾听闻父皇随口提过，很强大的一种生物罢了……

然而她……

“后面的没了?”略显嘶哑的声音从那薄削的唇轻轻吐出。

阿九沉吟了一会，沉声道“后面的都是一些坊间传闻罢了，查不出消息的真实性，故此没报上来。”

“说！”

阿九拱手应了一下。

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辞，阿九才开口道“坊间传闻互不相同，但大致有几点可以确定，十五日前苏芷小姐出帝都，沿途还有消息，十日前…踏入黑暗森林…至今了无音讯……”

“而苏家祠堂里苏芷小姐留下的一枚灵力令牌，破碎。”

阿九顿了顿，才沉声道“只有两种可能玉牌会破碎，一是灵力被废，二是…死亡！”

而苏小姐去了黑暗森林…故坊间传闻大多是一代天之骄女陨落的消息……

顾东璃闭上了眼，久久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