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焰目送着来看他的首长和战友们离开。

他心头是满满的兴奋。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够下地，重返部队了。

苏焰没有想到更大的困难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曹小凤疼爱地抚摸着苏焰富有弹性的手臂的肌肉，说：“苏焰，多亏了萧晋华的‘野蛮’扰医，不然你真的要截肢的。”

苏焰深情地望了一眼萧晋华，说：“晋华，谢谢你。”

萧晋华笑了笑，说：“先别谢，能下地了，再说不迟。”

苏焰笑着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下地还能难倒了我。”

萧晋华说：“苏焰，不要太乐观。最少需要十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

苏焰不解地看看曹小凤。

曹小凤点点头，说：“苏焰，你只是度过了危险期，恢复期刚刚开始。”

苏焰想了想，说：“你们给我穿上鞋，我下地试试。”

曹小凤和萧晋华一人一只鞋给坐在病床边上的苏焰穿上了。

苏焰满怀信心地慢慢地从床边出溜下来。

当他的双脚刚刚挨到地面，一股不可抗拒的剧痛由脚底袭来，他大吼了一声向前方扑去。

萧晋华一侧身，迎着苏焰扛了过去。

苏焰扑在萧晋华的身上，浑身颤栗，额头的汗珠哗哗滴淌了下来，汗水湿透了病号服。

曹小凤心疼地说：“苏焰，坐下休息一会儿，开始不能太猛了。”

苏焰抖了抖头上的汗水，说：“曹站长，我知道，我站一会儿。”

苏焰每站一分一秒，都似站在钉子板上，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栗着，汗水不受控制地淌着。

五六分钟后，苏焰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突然坐了下去，萧晋华一把拦腰抱住，然后轻轻地把他放在了病床上。

萧晋华十分心疼地说：“苏焰，别着急，慢慢来。”说着拿起毛巾擦着苏焰额头的汗。

苏焰哆哆嗦嗦地举起手臂，无力地抓着萧晋华的手，说：“晋华，我是不是很废物？”

眼泪地泪水流了下来。

萧晋华给他擦了一下眼泪，说：“苏焰，你已经很棒了。恢复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你的冻伤没有发生坏死，已经是奇迹了。你在病床是躺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好人，也是需要时间的。”

曹小凤看了看苏焰，又看了看萧晋华，说：“苏焰，你多听听晋华的意见。晋华，我还有事情。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有什么事情，你们找这里的医生，护士都行。”

苏焰说：“站长，您不要惦记着，我已经没事了。”

曹小凤笑了，说：“你小子，捡了条命，必有后福。我走了，再见。“

萧晋华很有礼貌地说：”姑姑，再见。”

苏焰也说：“阿姨，再见。”

“好啦，好啦，再见。”

曹小凤说着走出了病房。

萧晋华看到曹小凤走了，对苏焰说：“苏焰，你休息一会儿吧。”

苏焰说：“不行，我必须尽快地站起来，尽快地恢复正常。已经一个月了，我是军人，总躺在病床上，是怎么回事？”

萧晋华说：“又不是平白无故地躺在病床上。你受伤了，就需要静养，就需要慢慢地恢复。你实在闷得慌，我用轮椅推你出去转转。“

苏焰一听坐轮椅，就急了，说：“晋华，我年纪轻轻的，坐轮椅。”

萧晋华说：“你不是需要恢复吗？你不坐轮椅，也需要拄个拐吧。”

躺在病床的苏焰腾地坐了起来，说：“轮椅我都不坐，我能拄拐吗？”

萧晋华看了苏焰一眼，说：”你脱离危险了，能耐也大了。你不要轮椅，不拄拐。你下床试试。”

苏焰不服气地说：“疼过一回了，还怕第二回？”

萧晋华看着苏焰，说：“苏焰，你别逞能了。刚才是谁差点坐地上。”

苏焰稍微收敛了一下，还是不服气地说：“刚才是刚才，一点点的不就适应了嘛。”

萧晋华说：“是呀，还是要一点点的，慢慢的来呀。”

苏焰抬杠地说：“我说一点点，也不是慢慢地来呀。我要缩短恢复的时间。”

萧晋华说：“苏焰，我告诉你，最少一个月的时间。”

苏焰有些激动，说：“不行，我必须提前出院，半个月后，下连队的学员结业考核。我一定要参加。不然我就不能正常的结业了，就不能按时到部队，就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了。”

萧晋华说：“你急什么？我听站长和政委说了，你舍己救人，战区已经批准兵站给你记二等功的报告，并免于考核。直接进入首批进入战斗部队名单。”

苏焰说：“我怎么不知道？”

萧晋华说：“可能提前告诉你吗？”

苏焰说：“不行，立不立功，不重要。舍己救人，每一个军人都会去做。我必须自己通过考核。我不能让人只是看到我舍己救人的光环，更不能让人看到我是享受特殊的待遇。我就是战士，没有任何背景的战士。”

萧晋华有些不理解地说：“苏焰，你怎么这么犟呢？”

苏焰说：“晋华，不是我犟，我就是我，没有任何的背景。别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免试，我不能，这是我自己的要求。”

萧晋华说：“得了，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就是一头牛。你随便吧。好好休息。我给你倒一杯水。”

苏焰说：“晋华，我不喝水，我现在就下床。你救我，你创造了奇迹。我也要创造不是奇迹的奇迹。”

萧晋华看了看苏焰，说：“你小时候没有这么犟呀，现在大了，犟的就像一头牛了。好吧，要不要轮椅，要不要拐杖？”

苏焰坚定地说：“都不要。”

萧晋华笑了笑，说：“我扶你，总是可以吧。”

苏焰说：“我也不要你扶。”

萧晋华有些心疼地说：“还是我扶你吧。”

苏焰摇摇头，说：“从今天开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晋华，不是我逞能。我要参加考核，我别无选择。”

萧晋华这时有些明白考核对于苏焰的意义，说：“开始，还是要慢慢来，千万不能着急。”

苏焰点点头，说：“萧晋华，你看看苏焰是怎么克服困难，闯过难关的？”

说着慢慢地坐起来，把身体扭过去，双腿搭在了床边。

萧晋华递给他一只鞋，苏焰艰难地张开双手，接过来，忍着手臂的巨大的疼痛，十分艰难地慢慢地穿上了鞋。

萧晋华递给他另外一只鞋，他同样的忍受着剧痛，把鞋穿在了脚上。

苏焰慢慢地向下蹭，脚尖已经挨到了地面。

萧晋华说：“我来扶你。”

苏焰摇头，说：“晋华，我自己来。”

苏焰站在了地上，汗珠子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地上，他身体摇晃着。

萧晋华赶紧去扶，苏焰摆着手，身体稳定了下来。

看着苏焰痛苦的样子，萧晋华的心里阵阵的发痛。

苏焰稳了一会儿。

萧晋华说：“已经很好了，休息一会儿。”

苏焰摇摇头，咬着牙说：“今天我必须迈出第一步。”

他艰难地抬起左腿迈出了第一步，他的左腿刚刚落地，似乎有一把利剑从他的脚心刺进他的心脏。

他大吼一声，如同一面墙似地砸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