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7楼跳下去，按于志忠的体重，基本是摔成了肉饼，除非他长翅膀。

以林昊枫的目测，于志忠并没有这么豪华的配置，也就是说，仅仅几秒钟，于志忠这三个字，已经变成没有呼吸的尸体了。

人命关天，第一时间必须报警，林昊枫退后一步，拿出了手机。

打了110，将事情的经过简单陈述，林昊枫随后拿起装着五百万的背包，准备下楼。

那个表面憨憨其实一肚子精明却始终格局太小的胖子，到底还是没有拿到这笔钱。

下楼的速度要比上楼快了很多，林昊枫几乎是在跑，空旷的大楼里回响着他匆匆的脚步声。

走到十四楼的时候，林昊枫突然停住，仔细倾听，过了几秒钟，有东西坠落到地面的声音，好像是碎石或者瓦块。

他刚才隐约在风声中听到了异响，很像脚步声，却不是他的，现在看来也许是听错了，是他跑得快，地面有振动，这里年久失修，碎石残瓦的没那么结实了。

他继续往下跑，十四楼重新恢复平静。

直到林昊枫的脚步声越来越弱，消失在最底层，高高壮壮的柱子后面，夏恒走了出来。

从始至终，他一直待在这幢楼里，比林昊枫来得还要早。

上面一出事他就启动了，从二十六楼撤回地面，比林昊枫要早了几分钟，原本可以很快到达地面，悄无声息的离开，可他怕跑得太快有声响，有意收着脚步。

再说，也没想到林昊枫猛起来，简直是光速度。

此时的林昊枫，应该在草丛里寻找于志忠的尸体吧，不知道那个又狡猾又贪恋的胖子，最后一刻是什么样子的。

跟于志忠共居一室待了两天，不能见他最后一面，还挺遗憾的，夏恒朝窗户的方向摆了一个V字的手势：再见喽，死胖子。

阳光下，他的笑容总是清新可爱，没有了阳光的沐浴，黑暗中这俊秀的眉眼，比黑暗还要冰冷邪恶。

林昊枫一口气跑到楼下，收住脚步，站在原地，并没有走出大楼。

蝎子楼的一楼大厅也是千疮百孔，只有屋顶，没有墙壁，像一个露天的荒凉的集市，四面都是出口。

按方向判断，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往前走十米左右，于志忠应该就躺在那里，没有呼吸，血肉模糊，身体正在慢慢变冷。

林昊枫拨打了于志忠跳楼后的第二个电话，“斯明，我报警了。”

“我听到了，正在往你那走，不要动。”白斯明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还有多久？”林昊枫问。

“还有三分钟。”白斯明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了风声。

他在跑。

三分钟，时间不长也不短。

伫立在蝎子楼的入门处，林昊枫笔直挺拔，翻领的大衣被风吹起衣角，地面的风还好，不像顶楼，风声大得像惊雷。

大脑开始回放，从车子被侧翻的大货车堵住开始，他借到交警的摩托车，骑到这里，爬上27楼，看到了于志忠。

两人离得距离不算近，他答应给钱，于志忠也说出是夏恒让他报警的，明明马上就可以拿到钱，他却突然跳了楼。

跳楼前，用“尤叶的亲生父亲”做诱饵，让他靠近。

从头到尾，林昊枫以最快速度将一切细节在脑中复刻，反反复得，生怕遗漏什么。

第三遍回想的时候，他的思路忽然一滞。

不对，不应该是那样，可是，他明明没有记错。

白斯明的守时，是连这样的非常时刻也不会出现错误，三分钟还差几秒的时候，林昊枫听到了脚步声。

他凝视着黑暗中由远及近的身影，往前走去。

十米左右的距离，他停住了脚步。

眼前半人高的灰黄色杂草被压下去了一大片，周围没有被压倒的杂草，依然在冬季的寒风中倔强地挺立，随风摇摆呜咽，仿佛这里是个人形棺冢。

于志忠趴在那里，脸朝下，估计五官都错位了。黑暗中只能看清他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

白斯明跑过来，蹲下去将于志忠翻过来，探了探鼻息，宣布了他的死亡，“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