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叶当晚睡得早，第二天也醒得早。

怕吵醒身边熟睡的林昊枫，她静静躺着，思绪万千。

已经有几天没有夏恒的消息了，他们似乎都在有意避开她，白斯明昨晚去了总局，也不知有没有新的消息。

夏恒除了绑架她之外，到底还做了什么事，是多大的罪，尤叶一无所知。

她不是不想知道，她是怕自己知道得更多更伤心，在伤心之余会心软，不希望夏恒罪上加罪，也许不会追究夏恒的绑架罪。

她是不会允许自己在大是大非面前网开一面的，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可以改，她可以原谅，可是，错了却蒙混过关，她做不到。

理智与清醒是尤叶这十年来的保命法宝，这两样看似不近人情，但它们时时提醒尤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比如她当年毅然决然地离开养父母的家，比如她满十八岁马上起诉养父母遗弃罪，比如她用补偿的抚养费交学费，学了美妆的技能，比如她回国，向夏家复仇。

比如，她在抢来的婚礼上，答应林昊枫的求婚，成为他的妻子。

既然要起诉夏恒，尤叶便克制打听案情的想法，除了当天录过口供之外，她没有再去过总局。

她是孕妇，手上又有伤，一些小事警察就打电话询问了，她不去总局，就可以避开夏恒这个名字。

可夏恒始终是她的弟弟，就算他曾用绳子捆着她，往她的嘴巴上贴胶带，尤叶也无法将十年前那个奶声奶气喊“姐姐”，十年后重逢，哭得像个孩子的夏恒，当成仇人。

心乱如麻，索性悄悄地披衣下地，走出房间。

想去厨房喝一杯蜂蜜水，下楼发现餐厅的灯亮着，白斯明坐在里面，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白斯明转头，看到尤叶并不意外。

“蜂蜜水在那里，自己拿。”他指了指桌角。

尤叶一瞬间恍惚，好像回到半年前，他们辗转于各个出租屋，她早睡早起，白斯明干了个通宵，准备补觉，两人错肩时，他会指指桌角：“喏，你的蜂蜜水。”

只是他们住过的房子，哪有这么大的餐厅，所有的房间加起来，还没有白家客厅的一半大。

拿起桌角的水尝了一口，温度和甜度都刚刚好，他们的默契还在。

“你不会每天晚上都为我准备一杯蜂蜜水吧？”尤叶有些惊讶。

以前两人形影不离，彼此了解对方的作息频率，现在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但各忙各的，作息都被打乱，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这么巧，她想喝，就有一杯水等着她？

白斯明白了尤叶一眼：“别自作多情，这可是第一次，你昨晚睡得早，又有心事，肯定睡不好，会醒得早。”

以前尤叶有心事的时候，早睡早起其实是被动的，她也不想早起，却被心事搅合得睡不沉。

所以会起床喝一杯蜂蜜水，补充能量，也是给自己提神，没想到白斯明还记得这些。

“你既然猜到我会醒，就该知道，我的苦恼是什么？”尤叶坐到椅子上，双手抱着杯子。

“没有新的线索，夏恒只承认绑架你，帮P龙联系偷渡，否认杀人。”白斯明主动说明。

“那……”尤叶犹豫了一下，不知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白斯明合上笔记本：“至于夏恒到底犯了什么罪，尤叶，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当事人，我无权说。”

尤叶轻轻舒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反正她已经问过了，没有答案也好。

“回屋再睡会儿，现在还不到五点钟。”白斯明伸了个懒腰。

“你要去补觉了吧，白总裁，我发现你不管是管理大名鼎鼎的白氏企业，不是以前跟着我混见不得光，都得通宵加班，有点惨。”尤叶调侃。

白斯明摇头：“现在有点惨，以前跟着你混，很快乐。”

尤叶当他是玩笑话，做了个鬼脸，白斯明脸上笑着，心里却是认真的。

那是一段他再也回不去的，美好又怅然的日子。

他想忘记，又舍不得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