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如潮！”

台下的平安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来保哥儿，何为气血如潮，为何平安身上似乎有水声传出？”来保旁边另一个青衣小厮问道。

平安神色转眼恢复平静，淡淡道：“炼体镜武者的强弱不仅只看修为，更要看气血修炼的程度，气血程度与每个人的资质，功法，资源都有关系。从典籍中得知，气血可划分为气血如流，气血如潮，气血如涛，气血如海四个境界。”

“来保哥儿果然是资深武者，武道见地就是不一般，不知来保哥儿现下气血达到何种程度了？”一旁善于察言观色的来兴，适时捧了一波。

来保微微一笑，谦虚道：“在下不才，修行牛力功多年，只能勉强迈入气血如涛的境界。”

“来保哥儿修为那么高，我还以为是气血如海呢。”年轻的青衣小厮不禁悄声嘀咕。

距离如此之近，来保又怎能听不见，他脸色一变，不悦道：“你懂什么，气血如海只是在书中有过寥寥记载，唯有传说中的人物身上出现过。现实里能够达到气血如涛，便已经了不得了。”

来兴见来保语气不快，赶忙道：“来保哥儿，快看，他俩交手了。”

众人将视线投向台上，果然二人已开始动手。

钱玳见平安气势汹汹而来，神色不变，只是脚下微动，一个侧身的同时，推出双掌，卸下平安的拳力。

平安只觉钱玳双掌坚硬无比，硬硬生把自己的拳头推移开来，心下惊疑不定。

从前的玳安可挡不住自己的拳头，更别提推开了。

不过平安来不及多想，因为钱玳陡然变掌为拳，一拳向他胸膛打来，带起阵阵劲风。

平安仓促应对，双臂交叉横于身前。

他低估了钱玳这一拳的威力，一拳打中双臂，双臂后退，压至胸口，一股雄浑巨力从手臂传到胸膛，再从胸膛传至体内，恐怖的力道在平安体内炸开，剧烈的痛楚传遍全身。

钱玳一拳将平安打退九步。

“噗！”

平安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吐出一口鲜血。

“你！”

平安双手捂住胸膛，小臂犹在轻微颤抖，脸上有惊惶，有疑惑，还有莫名的恐惧。

全场寂静无声。

“哎呀！”

有小丫鬟第一次见到人吐血，不禁害怕得惊叫了一声，打破了平静。

西门庆手中的洒金川扇不知何时落到地面，可他恍若未觉，目光直射钱玳，眼神中透露着惊喜。

玉箫吃惊的用一双素手遮住小嘴，免得自己叫出声来。

月娘倒是一副看惯世面的模样，看着自家丫鬟惊讶的表情，不由得莞尔一笑，然后一双杏眼望向钱玳，目光中满是不解，以及，震惊。

傅铭也是一脸惊诧，不过很快被喜色淹没，摇头笑道：“没想到啊，小玳安居然这般深藏不露。看来傅某的担忧委实多余了。”

反映最夸张的莫过于一众男性家丁。

来兴嘴巴张得老大，缓缓转头与来保相视，鬼使神差道:“真是见了鬼了。”

“不应该，不应该啊。”来保喃喃自语。

众小厮有的口吐粗言，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掐掐旁边人的胳膊，然后见对方疼的龇牙咧嘴，方确认不是在做梦。

“怎么，想要认输吗？”钱玳平淡的声音响起。

平安眼中闪过一抹犹疑，随即很快被狠辣替代，道：“你不过略胜一筹罢了，虽不知你为何藏拙至今日，但我也不是泥捏的！”

言罢，深深呼吸一口，逐渐平复体内气血，便再次朝钱玳打了过去。

很快，二人开始不断交手，拳来拳往，招招到肉，一声声肉身交击之音传出，画面充满了力量美感，令场外众人看得目眩神迷。

“玳安终于出息了，也不知这小子为何一直藏着掖着，害得老子瞎担心一场，哼，看来是皮痒了。”西门庆面上恨恨，心头乐开了花。

“妾身倒是想亲眼目睹老爷如何训诫玳安呢，恐怕某人如今欢喜爱重人家还来不及呢。”月娘微笑着抢白道。

西门庆接过玉箫拾起的洒金川扇，打开摇了摇，闻言也不尴尬，点头道：“是极，是极，看来还是娘子最了解为夫。”

月娘脸蛋微红，笑了笑，不再言语。

场中两人的打斗渐渐激烈，看似打得难解难分，场面胶着，可钱玳神色始终从容，一招一式稳扎稳打。

反观平安，额头布满汗水，频频主动攻击钱玳要害，可半点也未建功，脸上的焦急几乎溢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平安败象已显。

钱玳深知自己实战经验欠缺，把这场比斗当做磨刀石，砥砺武功技巧，蓄积战斗经验，渐渐从平安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平安则越打越觉得憋屈，而且有力竭之态，他看出来了，钱玳分明在拿自己当陪练，明明可以将自己击溃，就是不主动出击。

他清楚的感受到，钱玳的战斗技巧，临场应变，气血把控等各方面的经验，正在肉眼可见的提升着，好可怕的学习能力。

不可以这样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平安下定了决心。

于是，平安陡然放缓攻击速度，暗中调动全身气血，集中于右拳，只见他的右拳上，皮肤渐渐发红，仿佛刚从滚烫热水中浸泡过一般。

下一瞬，平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轰出。

牛力拳绝招之一，蛮牛撞。

钱玳见平安出此一招，便知成败在此一举，他也不怠慢，凝神运转气血，隐隐有浪涛之声，同样向右拳中狂涌而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没有自负的臭毛病。

只见钱玳的右拳上，皮肤由黄色化作淡金色，若不细看，没有人能看出来这一变化。

紧接着，钱玳轰出右拳，悍然迎向平安，勇猛无前。

金牛神拳，金牛撞天。

这一招正是自蛮牛撞衍化而来，但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拳，钱玳直接动用了自身五成力量，也就是一牛之力。

砰！

两拳相交，狂暴的力量相互撞击，形成一圈圈气流横扫开来，空气中发出一声震鸣，让周遭众人耳膜刺痛。

咔嚓！

清脆的骨裂之声，清晰的穿入众人耳中，只见平安的右臂刹那间低落下垂，丝丝鲜血浸透衣衫，看上去极为可怖。

平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一下跌坐在地。痛，痛，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头晕目眩，似乎马上就要昏迷。

平安赶紧从怀中取出一个鹅蛋大小的白色瓷瓶，从中倒出一粒红色丹丸，扔入口中，仰头便吞咽入腹内。

“你败了。”

钱玳神色平静。

你辱我三年，我断你一臂。

精神突然一阵清凉，似乎变得更加透彻清明，上一个玳安的执念消解，两个灵魂完成了彻底的融合。

钱玳没有杀人的念头，没有必要，就不逗留，转身便走。

跌坐在地的平安眼中尽是怨恨之色，咬咬牙，左手再次伸入怀中，从中拿出一支黑色的流星镖，拇指和食指捏住其上一角，朝着钱玳的后心，用力一挥。

“小心！”

西门庆见此大怒，脚尖点地，凌空跃起，直追飞镖。

只见他空中一个翻腾，右手一捞，顺势将流星镖捏住。

然而未待他落地，平安再次挥手，又一支流星镖再次脱手而出，划出一道黑影，直飞向钱玳。

“尔敢！”

空中的西门庆瞥见这一幕，目眦欲裂，奈何此时他无处借力，根本追之不及了。

从第一枚飞镖飞出，到第二枚飞镖射出，不过瞬息之间。

钱玳闻得西门庆提醒，回身一望，只见一枚漆黑的十字形流星镖直奔自己心口飞来，心中一惊，下意识调运气血，灌入双足，横向一跃，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枚飞镖。

落地的钱玳不禁一阵后怕，若不是方才情急之下，使出了金牛神拳中金牛踏地这门腿法，恐怕此时他凶多吉少。

西门庆见钱玳成功避开流星镖，心下如释重负，更惊喜的是是钱玳居然练成了牛力诀中蛮牛跃这门轻功，大感捡到宝了。

不过下一刻，西门庆便走到平安身边，淡漠的眼神俯视着平安，仿佛在俯视蝼蚁，面无表情道：“平安，你让我很失望。”

平安仰望着西门庆，已然清楚自己将面临什么下场，西门庆霸道乖张人尽皆知。

他惨然一笑：“不劳老爷亲自动手，平安自知武道无望，步入歧途，污了老爷的眼，就此别过。”

言罢，左手成掌，拍向自己天灵盖，一命呜呼。

血腥的场景让人不忍直视，玉箫赶紧扶着月娘离开这是非之地，一众丫鬟并家丁们，也相跟着逃离此地，台下只余来保来兴寥寥几人。

众人离开得匆忙，但心头都明白，此战玳安得胜，来日定然平步青云，不可小觑了。

钱玳看着自戕而亡的平安，心中慨然一叹。

这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