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歌回过神，看向她：“妈妈。”

姜小鱼将杯子放在飘窗青绿色的大理石台上，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拿到入学通知书不高兴吗？”

战歌垂眸沉默几秒，又抬头问：“妈妈，你和爸爸也很希望我能上京城大学吗？”

姜小鱼不答反问，“那你自己呢？”

“我？”战歌怔楞。

姜小鱼点头：“你自己想去哪个学校读书，以后想做什么，这些你有想过吗？”

战歌沉默了。

因为这些她从未想过，从小到大都是父母说什么好她就照做，靳放哥哥说京城大学好，她就拼了命的学习想要考上京城大学，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姜小鱼摸了摸她的头，充满怜爱的语气道：“歌儿，你已经成年了，不需要我们再牵着你的手告诉你该往哪里走，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不管你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会支持你。”

战歌没有说话，扭头看向窗外碧绿葱葱的盛夏，知了不知疲倦的一声一声叫着，全世界好像都在快乐，可是为什么自己就快乐不起来。

傅乘风和扶风是因为叶心的婚礼才回来的，在确认他们都没事后扶风就回去继续自己的学业，而傅乘风则是留在京城，接手了傅临渊的公司。

知道战歌出院，他特意带了水果和鲜花来探望，还有她最爱的奶茶。

战歌出院就一直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哪怕是池颜打电话约她去看电影，她也找借口推掉了。

傅乘风来看她，姜小鱼和战南望倒是挺高兴的，特意找了个借口出去，让他们单独相处，免得有长辈在，他们会不自在。

佣人送上茶后就识趣的回厨房了，傅乘风将奶茶插上管子递给她，“尝尝，最新出来的口味，听说卖的很火。”

战歌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傅乘风：“不客气，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战歌喝了一口奶茶，冰凉甜腻，换做以前一定很喜欢，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舌尖很苦，尝到什么都是苦的。

“那怎么整天闷在家里？”傅乘风看着她，眼神里泛着担忧，“你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

“天气太热了，不想动。”战歌低着头，手指拨动着吸管，无精打采。

傅乘风瞧着昔日灿烂阳光的小女孩现在正像一枝慢慢枯萎的鲜花，心头如针刺般的疼痛，“歌儿，你不开心吗？要是不开心就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些，我保证不会告诉你，好不好？”

他只想她能开心。

战歌眨了眨眼睛，忽然问：“乘风哥，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外面？”傅乘风愣住。

她点头：“你和扶风离开京城在外面读书是什么样子的？”

傅乘风想了想，“过几天我要去国外出差，刚好也去看看扶风，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也能亲自感受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战歌呆愣，她从来没跟爸爸妈妈以外的人出国。

傅乘风笑：“怎么还担心我会把你卖了吗？”

“才不是。”战歌解释，“我想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傅乘风赞成，“是要和战叔叔和姜姨商量，不然他们会担心。”

傅乘风在战家吃过晚餐就走了，晚上战歌和战南望姜小鱼说了一下这件事。

夫妻俩回房间合计了一下就同意了，第二天就去帮她办理签证，护照等等。

傅乘风订好了机票，又特意和战南望和姜小鱼解释就是带她去国外散散心，到那边有扶风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也算是战南望看着长大的，品行没话说，有他照顾歌儿，战南望很是放心。

战歌和傅乘风走的很低调，靳放也是在他们上飞机后才知道的，叶心打不通战歌的电话，打电话给姜小鱼，这才知道战歌跟傅乘风去了国外。

靳放拿着手机看着电脑上的报表，密密麻麻的数据，许久都没有说话。

“放放，放放……”电话那端叶心温软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

他回过神来，视线落在还未愈合的手指上，声音淡淡，“知道了，乘风会好好照顾她的。”

“可是……”

不等叶心的话说完，他已经掐断通话，起身走向落地窗前，此刻正值黄昏，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一点点的往下滑落。

修长挺立的身子伫立窗前，双手负于身后，望着天边成群结伴归林的倦鸟，涔薄的唇瓣微弯，半是喜悦半是哀伤。

他的小朋友终究想要飞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而他.....终其一生都困在牢笼里，不得自由。

……

战歌在国外是和扶风住在一起。傅乘风白天要去工作，扶风就带她到处转转，上课也带着她，让她感受一下国外的学习氛围。

战歌从小在京城长大，虽然出国旅游，却只是随便看看风景，从来没有这样脚踏实地的生活过。

这里的生活与她之前的生活截然不同，她看着扶风每天起床自己做早餐，坐公交去上课，下课去兼职工作，晚上回来自己做饭，洗衣服，每一天过的很充实。

回想过去的十八年，她就是温室里的小花朵，什么都靠父母，生活靠佣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做什么。

如果没有来这一趟，可能她一辈子都觉得那样生活着也没什么不好，可是现在看到她心里生出羡慕，甚至在想要是自己能像扶风这样坚强独立吗？

她甚至意识到了生活里不止有爱情，还应该有梦想，有自己……

半个月后，战歌回到京城，当天晚上就和战南望和姜小鱼提出不去京城大学了，她要出国读书。

战南望和姜小鱼很吃惊，却没有反对，只是担忧短时间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学校。

战歌见他们一点都不反对，顿时鼻尖都酸了，“爸妈，你们都不骂我吗？”

换做其他家长肯定是会生气，责骂的吧。

姜小鱼浅笑：“傻孩子，为什么要骂你？我很高兴你终于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是啊，虽然爸爸很舍不得让你出国，但爸爸支持你所有的决定。”战南望低沉的嗓音满载着不舍，“而且再过几年爸爸就能申请退下来，到时候就能出国去看你了。”

战歌出国留学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流传开来，但靳放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