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此言，罗珀撅起嘴巴，尽管屋内黑着灯，趁着窗口洒进的月光，还是能看见她眼神中的委屈：“你怎么这样呢？是你非要带我来给你爸爸过生日，人家抱着儿子坐了四个小时的长途容易么，腰也疼，屁股也疼，你妈妈做的饭还那么难吃，我都没吃饱。现在就让你抱抱我，你就云山雾绕地说了那么一大堆。咱俩不合适？不合适抱着么？你抱抱我能死么？不是你求我帮忙的时候了啊，过了河你就不认识桥了。”说完，就气哼哼地背对着端木易躺下，使劲往罗大壮那边靠去，留给他非常大的一块睡眠区域。

端木易也感觉自己说得太严肃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躺下，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罗珀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臂膀还时不时动一下，像是在抹眼泪。

端木易沉不住气，连忙凑到她身后，抬手轻掰她的肩膀：“哭了？”

罗珀扭着肩膀甩开他，低声说：“你让我做什么，我想都不想就答应你，我就让你抱抱我，你就说了那么一大堆冷冰冰的话，我都不认识你了。你不就是怕我粘上你么，罗大壮他爸我都不粘，我粘你干嘛？”

端木易拽着她的胳膊，把她翻过来，面朝自己，搂到胸前，说：“别哭了，我不好，说得太严肃了。”抬起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

罗珀把脸埋在他胸口，让那温暖干净的气息醉得快要晕过去，拉起他的手，轻轻捋着他的手指，心里的委屈顿无踪迹，撒娇道：“你跟我聊会天也好啊，讲讲你以前的事。”

“孩子他爸呢？平时不管你们？”端木易问，这是他第一次问询罗大壮的父亲，至今他也不知道罗大壮的父亲是末末的二叔，只认为是罗珀交往的一个不负责任的男朋友。

罗珀不太想提钱书桐，低声说：“我跟他没什么很深的感情，纯属意外，他有家室，我们早就不往来了，我自己带着罗大壮过，他定期转生活费。”

端木易只哦了声，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端木哥哥，你刚相的这个女朋友漂亮么？”罗珀问。

“还行，”端木易说：“挺秀气的，看着挺腼腆。”

“比我好看是吧？”罗珀问。

“比你瘦，她很苗条。”端木易笑。

罗珀嘟起嘴，不吭气，心里酸不溜丢。停了会儿才说：“我以前也没这么胖，这是生孩子生的。”

“不过女人太瘦太胖都不好，健康就好，”端木易捏了捏她腰上的肥肉，笑着说：“我家这边的男人就比较喜欢你这款，腚大腰圆一看就好生养。”说完，抬手拍了罗珀一巴掌，拍得罗珀笑出来，说：“我现在是挺讨农村大叔大婶喜欢的。”

罗珀的思绪活络起来，好想跟面前的端木哥哥温存，哪怕彻夜畅谈也是好的。一直以来总感觉他深不可测，自己怎么做也走不进他的心里，总是拒己千里之外。

“睡吧，”端木易感觉出了她异样，安抚着说：“明天要早起，家里要紧的亲戚都来，5点就得起，还得熬大锅全羊汤。睡晚了，再起不来。”

罗珀不舍得脱离他的怀抱，说：“那我枕着你的胳膊。”她把脖颈挪到了端木易的臂膀上。她穿着两截式夏季纯棉睡衣，上身是件短袖衫，下身是条平角短裤，印着满身的小棕熊，像个憨憨的居家小妇人。端木易就那么抱着她秒睡了过去，但是睡到一半，不得不把罗珀甩开，翻身接着睡。

这小娘们实在是太沉了！直接把他的半边身子给压麻了。

次日，罗珀让罗大壮闹醒，已是7点多钟，喂过他，自己梳洗了一番，换上衣服，抱着罗大壮来到西院。院里已经来几个亲戚帮忙，端木易的妹妹和妹夫一家三口也在院里忙碌着，都好早啊。

初次见到罗珀，亲戚们都很热情，有抢着抱孩子的，有嘘寒问暖的，真跟见到新媳妇一样，看来端木易的保密工作做得实在过关。问题是他以后怎么收场呢？估计他自己也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这人被逼急了，真的是会做出些脑子被驴踢了的蠢事，不计后果。

端木易的妹夫在院门外现支起一口大铁锅，忙碌着熬大锅全羊。看附近堆放的毛皮残渣，应该是现杀了一只黑山羊，剥皮，分解成小块，清洗干净后统统放在铁锅中，羊头、羊蹄、尾、鞭皆全，血、肉、骨、脏均在，放入些八角、茴香等猛火炖至九成熟，再放入血豆腐和羊肝。血豆腐是杀羊时流出来的羊血放在别的锅里加热制成。

大铁锅下面烧得是劈柴，大块小块的木头，都是果园里修剪的树枝和枯死的树干劈成的小段。羊肉要熬制许久，羊汤浓稠。最后，热腾腾的整盆端上桌，根据客人口味现放醋、辣椒、盐等。羊肉的鲜香特别浓郁，比城市里卖得羊汤不知道要香浓百倍。

罗珀从来没见过这种光景，欣喜万分，在那边帮着端木易妹夫炖羊肉，罗大壮就交给了端木易的堂嫂看着。一家人的日子其乐融融，红红火火。

午饭时，罗珀喝了两碗羊汤，吃了好些羊肉，见罗大壮开始哭闹，端木易和亲朋好友又在男宾桌上喝得正欢畅淋漓，就独自抱着罗大壮到东院炕上午休了。

端木易喝得有点高，头有些晕，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他打算回东院休息一阵。睡足了，到晚上赶夜路返程。

经过两院之间的小门时，怕亲戚打扰他休息，随手就把东院内的锁扣挂上，两个院就独立开来。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酒过三巡，人们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的人爱撒酒疯，有的人反应迟钝，有的人情绪高涨，而端木易，每次喝到一定程度，就丧失了一贯的理性，没太有什么自控力了。

端木易进屋后，发现炕上熟睡着搂着罗大壮的罗珀，温暖可人，又想起席间亲朋夸赞他找了个好媳妇，生了大胖儿子，艳羡不已。头脑一阵迷糊，忘记了罗珀是假扮的媳妇，儿子也不是他的骨肉，心里竟涌起了幸福感，老婆孩子热炕头啊。遂俯身凑上前去。

罗珀被惊醒，半推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