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知天色明暗，在牢房外除却滴滴答答的水声，渐渐的传出几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快，去给净坛大人唱上两句佛法！”在漆黑楼道中挤出的两个身影双腿打着颤，望向前方黑洞洞的洞穴，看不清里面究竟是藏着哪个菩萨哪一尊佛。

“哥，我不敢向前了，我怕”其中一个身材相比来说瘦弱的胖子，眼神中的惊恐溢散了出来，呛到嘴边简直就要窒息。

“没事，有哥哥在，不怕；据说佛祖，菩萨都是一心向善，不会对咱哥俩怎么样的”一个身材高壮的胖子眼中渐渐透出一股狠厉，向着前方一点一点挪去，虽然嘴上诉说着不怕，其实心中紧张的很。

相对瘦弱的男子抖了抖自己缀满肥肉的胳膊和已经胖的岔不开缝隙的腿；“嗯，哥；要佛祖吃人；我就给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够他吃了；然后哥哥你就向外面跑；不要回头！”

“老二，以前咱爹娘可是最疼你；唯一一个姐姐也是疼你；现在咱的姐姐就在那个地方；万一；哥哥说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可要出去找她；能有口饭吃！”

做弟弟的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脸上悔恨展露无常“嗯，哥！咱们当初就不应该来佛城吃东西！真不该贪带哥哥来贪这小便宜！”

在一旁黑暗中藏匿的疯和尚喝了口酒，嘴中放肆的咀嚼着已经放的发黑的狗肉。

“庵主，小徒儿，雪儿；都醒醒；咱们马上就可以看到那边到底藏匿着什么神仙鬼怪了”

小和尚从地上翻身爬起，揉着眼“师傅，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嘘，自己看；别说话！”

只见外面两个胖子瑟缩着向着牢门旁挪动，其中那个做哥哥的，突然面色一狠，将自己弟弟向后方推去，弟弟一个趔趄，看着自己弟弟像一个圆滚滚的皮球向着楼梯口滚去。

哥哥脸上露出笑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分不清是吓出来还是累出来的汗水，抹了抹眼角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滴，展颜一笑，向着楼梯口挥手呼叫“老二！好好活着！”

话音落下，做哥哥的胖子一转身奔向其中一个漆黑的囚笼，双膝跪在囚笼不远处，是因为身体肥胖，虽说是跪着，不如说是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昔日因佛祖施舍斋饭灵肉，我兄弟二人得以残喘苟活；做哥哥的；咱一心向佛，念佛；敬佛；今日不知洞中是哪位菩萨灵童，能给俺一个圆满，俺也是没见过几个真佛；可是要出来，咱见上一见？”

哥哥话音落下，只是闻得洞中传出一股恶臭腥风；瞬间弥漫到了整个牢狱中。

“师傅，这是什么味道；真是好臭，臭的呛鼻子，受不了了！”小和尚首先拿起衣服，盖在白雪的脸上，试图替白雪掩去一些味道，自己的鼻子还暴露在外，小脸也是憋得透红。

“这是猪骚味，只有在猪圈中才能闻到，臭的可以吧！”疯和尚全然不受影响，一直有喝酒吃肉的声音；疯和尚用着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哽咽的声音，小声的念着“净坛……”

小和尚在黑暗中只能看得到疯和尚的眼睛泛光，全然看不到表情。谁也看不到，疯和尚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一双红灯笼照耀在牢房内，不断传出像是野猪的咆哮声，跪在前方的哥哥忍受着恶臭，转头向着在楼梯口胖的还未爬起的弟弟一笑，像是再无牵挂了。

牢门抛开，一头发疯了似的野猪怪站在牢房中间，对着眼前的胖家伙长嘶不已，长长的獠牙横掠过将跪在地上的哥哥扫到一旁，口中口水滴落了一地！颤抖着向着牢房内撤去。

在牢房中原本静躺着的疯和尚，猛然起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着门疯狂的喊着“净坛，净坛！”

远处猪妖听着声音，身形一顿，转头看向同样被关在牢房中的疯和尚，愤怒的一阵长鸣，奔跑着过来，眼看就要将牢门撞破！

疯和尚见野猪跑来，急忙劝解“不，不要，净坛你先停下”

野猪停在牢房门口，对着疯和尚低吼；

在不远处的小和尚也是慢慢爬起，眼睛通红一点一点的浸出泪珠“大师傅，大师傅！”

“小和尚，那是什么”对于庵主和白雪的不解，小和尚泪水哽咽解释不出，像疯和尚一般，抱住铁栅栏，泪眼汪汪的看着外面巨大的野猪。

野猪看着晓北跑来，本能的向后一退，将脸转到一旁，不让小和尚看到自己。

“大师傅，你为何不看徒儿；徒儿这几年跟着师傅很乖，没有吃酒，也没有喝肉！徒儿很乖的！”

“净坛师兄，转过来吧！不碍事的”疯和尚吸了吸鼻子，用破烂袖口抹了抹眼泪，伸出手拍打着宽厚的猪背。

野猪全身颤抖着，缓缓的爬到帖门边，鼻息间传出的气息打在疯和尚和晓北脸上。

远在牢房深处的白雪和庵主静静的看着，此时却不敢再说话，发声。

“大师傅，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和尚伸出手，抱着猪嘴蹭着。

“小和尚，你大师傅现在说不了话了；要知道，你大师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为了整个佛土百姓的牺牲！即使丑陋，即使暴躁，那也是一尊佛祖！人心向善，是四处佛光！”

趴在地上的野猪像是认同了疯和尚的话，发出轻哼声。

小和尚嗯了一声，将自己的上衣脱下，向着两位师傅恭敬一拜“还望师傅让徒儿帮师傅擦一下脸上污垢！”

小和尚将手放到猪头上，一点一点的将黑色污垢摸到地上，抹到衣服上，野猪看到小和尚的上衣脏了，就要闪躲，“大师傅，晓北之前和大师傅一起睡时，总会尿床，那时候让大师傅忙着晒被子，给师傅添忙了”

“晓北侍候师傅日短，师傅照看晓北日长啊！”说着话，晓北眼泪簌簌落下，野猪的眼角也挂满泪水。双眼的红色一点一点的淡下去。

“阿弥陀佛”疯和尚坐在一旁，也在念诵着清静经。

可就在此时，一把利刃从楼上飞下，钉入被獠牙掀翻在地的胖子的大腿上，胖子惨叫，传出一阵阵血腥气。

原本已经安抚下来的净坛，猛地又睁开双眼，仰天咆哮，将晓北吓得坐在点。

“师傅，大师傅！”晓北的声音再也得不到回答。

野猪像是发了疯似的，向着受伤的胖子冲过去，猪嘴一拱，伴随着男子的惨叫声将男子送口入腹。

“净坛师兄，阿弥陀佛！”疯和尚双手合十，脸上悲悯。

野猪进食完毕后，眼睛从血红变的清澈，在晓北的呼唤声中再也没有回头，向着自己的巢穴走去。

只是在转身间看得到，在野猪宽阔的面庞上，挂着两行清泪。

晓北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点点滴滴，更是磕头跪拜“大师傅！”

疯和尚喝了口酒，看着在地上长跪不起的小和尚，蹲下身子抚摸着小和尚“放心，为师会送你出去的，不要怕，更不要怕你大师傅！”

小和尚许久将头抬起“师傅，大师傅还能变成以前那个只会在桥上坐着念佛的胖师傅吗”

“或许会吧，可能再也不会了”

师徒二人相互看着，双双落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