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木易躺在塔顶上问了晓北和尚很多的问题。

“晓北，你对你的未来有规划吗？我不会强制你留在空山寺的，想去哪都行！”

“没有，我听师傅的，至少师傅说的话，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错的；就比如小和尚真的念不出经文”

木易自是不甘心“可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呀！很漂亮很漂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

“有月公子漂亮吗？”小和尚问的很认真，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木易悻悻然“或许，真没有吧！”

“如果你答应我，可能短时间内，再也出不去了；或者是，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

“小和尚可能做不好和尚，可是书上说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是变不了的”

木易侧转脑袋，眼中很是复杂。

小和尚看着天空，平静的笑着，眼里藏着星星；心里藏着的，也估计只有月公子了。

“或许，有一天月公子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还请你带上她，不过如果我在这里不再出去，她也不会想再出趟远门了吧！”

小和尚虽然年轻，讲不出佛法，但每句话的真切，更是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刺在木易胸口，让这么一个和尚永远留在塔中，他于心何忍，可是看着酒葫芦中的罗汉心头血，他又能编造出什么理由骗自己，去选择辜负？

“愿你所有的选择都充满善意，愿你所有的选择都不后悔吧”

“小和尚！”

“怎么？”

“过来今晚，你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那在今晚，让我好好看看这月色夜色吧，嘘；别说话了！”

晚上木易看着晓北睡着后，自是自顾的不断回头望着“小白！”

“怎么了，公子？”

“为什么我这时候，还有些羡慕这个家伙，他为什么会这么知足？”

“是说小和尚吗？可能和青灯一样吧。”

“青灯，你说青灯以后会怪我吗？我怎么这么想去看看他，哪怕看一眼也好”说着，木易的双眼通红，心中绞痛，像是在自责，狠狠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公子既然还能想到青灯，那就去看看吧，说不准小青，现在也在想你”白蛇看着眼前男子落寞，自是心中窜出一股莫名的难受。辜负一词，还是第一次跑到了白蛇的心头。

“陪我一起去好吗，我怕我忍不住，将小青拔出来！”

“嗯！”白蛇也是感觉无力，以后眼前的白发男子，或许会更累吧，只是自己还能帮他做些什么？

“如果可以，小白多想和小青换一下，去承受那煎熬，来换公子的心疼呀！”白蛇眼中罕见的露出复杂的情绪。情不知所起，无疾而终。

在舍利塔影塔最下一层，一盏孤零零的青灯，再次感受到了当初冰火交加的刺骨疼痛，在灯芯上，都要结上一层寒霜，可是火焰还在熊熊的燃烧。

可是在小青的面颊上，看不出一丝痛苦，咬牙切齿的，只有坚持。

“小青，你还好吗！”一个充满磁性得声音突兀的出现，先是引得青灯惊喜，之后更是满脸悲情。

“公子，你不该来的，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下来！”

“小青不想见你！尼快上去吧”

木易听着青灯的声音，如同这影塔一般寒冷，自是心中冷意傲然。

“可是，我想见你呀！我们可是很久没见了”

“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小青的腔调坚硬，回答更是决绝！像寒冰一般寒冷伤人。

“小青，你要有什么怨言，你骂我，说我两句吧，虽然这是阿难的决定，可终究是木易对不起你！”

“……”

“小青！”木易终是忍不住，向着眼前冷淡烛火的地方奔跑。

“木易，你个王八蛋，你不要过来！”小青自是第一眼发现木易向自己这边奔跑，心中即是惊喜，又是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她愿意舍弃一切，甘心沉沦此处的公子呀，怎么可以如此不管不顾冲过来。

“小青，我再也不想要什么力量了，我要救你出来，你不应该受苦的！”

眼看木易越来越近，小青将眼眸闭起，声音自是森寒了几分，“滚！”

在地上原本只有一丁点的冰晶，此刻迅速蔓延到木易脚下，将木易鞋尖冻住，生生的冻掉一层。

“公子小心，小青你疯了！”小白急忙将木易卷起，忌惮的向后退却。

木易也是又惊又怒，从来没见过青灯发这样的脾气“小青你！”

“我说过，我不想见你！”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比冰晶更加冷上几分。

木易心中的愧疚，在这一瞬间静止，又在下一秒爆发；他知道，小青是不会原谅他了；再也不会；看着满地的白色冰晶，木易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木易眼角划出泪水，一口心头热血含在口中，又再次咽下；或许无人知道；在将小青送入塔之前，这座塔就已经和木易心意相连，交感互响。

“滚！”

“滚！！”

“滚！！！”

“小青，你再敢辱骂公子，你，你放肆！”小白将木易放在地上，自是将整个蛇身张扬。

“小白，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可是公子，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吧！”

木易自是心中感伤，心里疲惫极了，若是将小和尚在放入如此孤寂的地方，会恨我吗？

青灯感觉身前没有了声响，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匆匆冻在了脸上，又覆盖上一层冰霜。

“小青姐姐，你明明很想公子，很想让公子过来，为何还要伤害他，将他推开呢？”一把金钥匙在远处黑暗中询问着。

“因为小青姐姐喜欢公子，所以不能让公子过来呀”

“喜欢一个人，那为什么会哭呢？”

“是因为开心，一个人在开心的时候，是会流眼泪的……”

“可是刚刚那个公子，那个公子……”

“那个公子怎么了？”

“那个公子的眼泪怎么是从嘴巴中流出的呢，红红的，好腥！”

“可能，每一个人爱的方式不同吧……”

青灯一怔神，嘴角再次扬起。“那小青在此处就算是最严寒，那也无憾，小青可是从未怪过公子呀”

我喜欢的人，从最初的时候，刚刚苏醒的时候，就说自己要走出去，就想要走遍大江南北，到这个世界上走上一走，看上一看，瞧上一瞧；那我怎么会因为不舍将他羁绊在身边呢？

“他知道这里有小青就好……”

最后一句话淡极了，像是冰晶碎屑，飘落在永夜中的最轻微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