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爱无痕
作者:伊语涤生 | 分类:其他 | 字数:7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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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育肥羊
骆峰老泪纵横,踽踽离去。
这眼泪蛰得身后的骆江心里发紧发痛。
骆江被老父亲扔下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惊呆了。
什么意思?!难道大哥骆川跟他不是一个父亲?!
怎么可能?!
骆江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骆江回过神追出去,骆峰已经走了好远。
这是老父亲第一次上门来求他。
骆江明白,倘若这次不办妥骆滨的事,那以后,骆家的门他休想再踏进去。
老父亲为了救子,把深藏心中多年的秘密都抖搂出来,真是被逼无奈啊!
骆江拿着桌上的材料来到隔壁的副书记宿舍,简单交代下工作,就朝市里赶去。
热西丁也去找调任到地区公安局的叔叔迪力木拉提帮忙。
骆波连夜赶到乌孙县交警大队。
当他来到停车场那两辆高大的康拜英跟前,低声轻唤着江道勒提的名字。
从停在里面的康拜英底下爬出一个人。
是一个多月未见的江道勒提,头顶的黑发像个鸡窝,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一副落魄的憔悴。
骆波看着狼狈不堪地江道勒提,心里酸酸的。
他都能想象到在拘留所的骆滨情况可能比江道勒提还要差。
骆滨和江道勒提出来收割庄稼一个月了。
临了,还出了这么个糟心事。
江道勒提一看到骆波,如同见了亲人般,嘴巴一撇,眼圈红了。
他张张嘴,还没说出口,眼泪落了下来。
江道勒提满脸的自责,充满歉意地抽噎道:“都赖我,要是我听老三的话,不去给张麻子收割那个狗屁麦子,就不会出事。中午,我请我们一个部落的交警吃饭,打听出来,压死那女孩家想多要些钱,不追究老三的法律责任。可贾兵老子非要把老三往死里逼。”
骆波伸手把个头不高的江道勒提搂进怀里,劝慰道:“啥也别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也没有,只要咱们能帮着三哥平安度过这个坎儿,就行了。”
江道勒提的脸贴在骆波宽阔的胸怀里,像个孩子啜泣着,“那贾兵他爸这事,咋办?万一,他使坏,老三就要判刑,我,我,呜呜----”
这两天,这个大男人为了骆滨的事担惊受怕又自责不已。
为了打探消息,连宾馆都不去住,就窝在康拜英底下凑合着休息。
两台康拜英的钥匙也被交警没收了。
江道勒提需要个宣泄情感的地儿,在骆波怀里闷声痛哭。
许久许久。
骆波见他情绪稍稍好点。
轻拍着江道勒提的肩膀,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走,跟我到那户人家去,你打听出来没,三哥有没有熟人跟那家关系好,咱们托人去说说情去。”
江道勒提擦干眼泪,双手挠着头皮,绞尽脑汁地想着。
突然,他抬起头不确定地问道:“老肖,老肖行不?”
骆波拉着江道勒提的衣袖,急匆匆朝捷达车走去,“走,现在就去找那个老肖。”
俩人马不停蹄赶到老肖家,说明来意。
老肖更是懊悔不已,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一个劲儿埋怨自己当初太大意,应该留骆滨在家住一夜的。
老肖跟死者家属都熟稔,再加上老肖口碑好,在乡里威信极高。
由老肖出面协调,死者家属倒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坦言相告,他们并没追究骆滨的法律责任。
只是县上的贾副局长揪着这事不放,非要让他家起诉骆滨。
这家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索要10万元赔偿费。
骆波当即掏出12万元,塞给这家男主人。
老肖又当见证人,双方签订了免追究刑事责任的协议。
西域市的热西丁也托人帮着给骆滨说情。
骆江也搬出自己的老岳父动用老关系协调此事。
在几方合力的努力下,骆滨的事总算有了了解。
当骆滨走出拘留所,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骆波冲上前,眼中带泪的笑道:“三哥,见到你真好。”
他掏出骆滨的手机,“三哥,赶紧给咱爸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阿勒玛勒村的骆峰心神不宁。
这几天,他什么事也不干,就守在客厅,如坐针毡般盯着茶几上的电话。
他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当清脆的铃声一响,他几乎以扑过去的姿势去抢接电话。
毫不知情的李羽以为他在跟两个孙子抢电话,开口戏谑道:“你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了,来个电话还跟孙子抢。”
骆峰听到电话里传来骆滨的声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喜极而泣道:“老三,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那两台康拜英也别开了,就地卖了吧,听爸的话,这康拜英来钱是快,可是已经沾上人命了,太晦气了,从此你就断了靠康拜英发财的念想吧!凭你老三的脑袋瓜子,干啥不挣钱?!”
骆滨听出来,爸爸话语虽低,但口气强硬、不容置疑。
李羽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
第99章 育肥羊
她脸色发青追问骆峰,“告诉我,老三出啥事了?怪不得这两天你跟丢了魂一样。”
骆峰连忙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老伴,轻描淡写地告诉妻子,骆滨只是出了个车祸。
他没敢告诉李羽,康拜英碾死一个小女孩的事。
就这,李羽又躺在床上两三天。
骆峰知道,少女时的李羽遭遇过当年那个荒唐年代的不平待遇,早就是惊弓之鸟了,经不起事情的打击。
骆滨三人来到乌孙县电视台掏了两千块钱做了个宣传广告。
骆滨低价出售康拜英的图文广告在乌孙县新闻前后滚动播出没几天。
就有人过来购买。
此时的乌孙县,土地面积广袤,不少内地人来此承包土地,正缺康拜英。
这两年也是康拜英生意最好的顶峰期。
骆滨的两辆康拜英40万元脱手。
是当年购买价格的一半价格。
就这,骆滨也都是净赚的钱。
一个月前,他跟江道勒提开着康拜英前来乌孙县收割庄稼。
一个月后,他们乘坐着骆波的捷达车回到西域县。
骆滨越发感觉世事无常、物是人非的凄凉。
此次教训,也让他更加冷静理智许多。
而贾家就骆滨这事彻底跟骆家撕破脸。
骆贾两家的纠葛从此拉开序幕。
随着新疆经济这几年的发展,城市建设需要大量的劳力来完成正常的运行。
阿勒玛勒村不少年轻人离开生育他们的土地,远离农村去城市打拼。
村里剩下的大都是中老年、病残或留守孩子。
骆滨算是阿勒玛勒村寥寥无几的几个年轻人当中最年轻的“留守青年”。
他的两辆六成新的康拜英低价转让后。
骆滨一下成了闲人。
在家里帮着捯饬下院落、捣鼓些农机是他每日的主要活动。
有时他也会到李献的沙场去转悠下。
这天,骆滨提着一只家养的大公鸡、两根羊腿、几瓶YL老窖去李献那里。
兄弟俩好长时间没小聚了。
老谢是个好厨师,当场把羊腿做了一锅红烧羊排。
当初创业时盖的那两间木屋也被李献拆了,盖了一排砖瓦房。
骆滨跟着李献喝酒吃肉聊着天。
他从李献的眉宇间看出些许的忧愁。
骆滨关心道:“李哥,啥事把你愁成这样?”
李献砸吧着嘴里的烈酒,皱眉道:“我那1500亩地甜菜,是糖厂上门跟我签的订单。雇人拔叶子花不少工钱,听说拖拉机带着犁铧犁甜菜,没个深浅,不少萝卜从中间犁断,损耗不少。正为这事发愁呢。”
骆滨挑眉笑道:“老哥,别急,这事就交给我咯。”
李献两眼一亮,“你有办法?”
骆滨得意地一笑,“老哥,其他的,我不敢打包票,农机HT地上的事,我还是有点办法的。”
他举杯跟李献碰了下,宽慰道:“这两天,我待家里闲着没事,跟我妈捣鼓了些农机具。”
老谢双手抱着一羊腿把子啃着,“哟,骆老弟,你还有这本事?”
骆滨谦逊地解释,“哪里,我妈是技术员,我当的电焊工。”
李献好奇道:“犁甜菜的家伙,你也搞好了?”
“搞好了。”骆滨胸有成竹,“前些年,我家种甜菜,我妈在电焊厂上班那会儿,就设计焊接一个双犁铧,犁甜菜时挺好用,就是会出现土掩埋甜菜疙瘩的情况,我妈又改进了下,在犁铧上加了两跟铁棍,把以前的直犁铧也改成带点弧形的犁铧,你这地,用这犁铧准行。”
李献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回原位,他一口喝光酒杯中的辣酒,“实在太好了,有你那套机械,我能省下多少人工钱,可是那甜菜叶子,咋处理?花钱找人弄?还是?”
骆滨卖起了关子,“我的哥,找人割甜菜叶子,哪不忙死你?我有办法,甭说你这甜菜叶子,就你那500亩地打瓜地的野草和叶子,我也能给你解决掉。”
李献轻松地笑了,“那你赶紧着,我那500亩地打瓜都雇人拔了两次草了,花不少工钱,这事也交给你了。”
俩忘年交喝着小酒,聊着田间地头的趣事,好不快活。
初秋的阳光倾泻在坐在楼梯台阶上的骆滨身上,他闭着双眼小憩。
沾满泥土的衣着,印着汗迹和灰尘的脸,在阳光下仿佛是一尊泥塑。
手脚闲不住的骆滨在自家小院前垒了个花池。
中间那棵硕大的苹果树是伊勒地区的老品种果子二球子果。
黄灿灿的二球果子压得果树弯了腰。
水泥砂浆抹的圆形花池还渗着湿漉的颜色。
骆滨闭眼沉思着今后的打算。
江道勒提开着一辆二手面包车停在骆家院门口,急匆匆跳下车。
他人没进院子,老远就咋咋呼呼地喊道:“老三,我打听了,果子沟草原有家牧民低价卖羊羔子,一下脱手200多。”
骆滨双目睁开,两眼一亮,“低价,咋个低价?”
江道勒提朝骆滨伸出个两个手指头,“他家儿子在西域市上班,单位集资建房需要钱,他说,200只羊羔子两万块钱,合下来一只100块。羊羔子大小不一样,我都看了,都是当年没结婚的羊羔子。最大的羊羔宰杀完估计重20公斤,小点的也就十一二公斤。”
骆滨接过江道勒提递过来的一根香烟,猛地抽了口,“能不能再便宜点?”
江道勒提点头道:“如果明天就去拉,每只还能便宜十块钱,一次性结账,不赊账。”
骆滨用手指弹弹烟灰,“200只,少点,再没多的?”
“有啊,这家牧民有800只羊呢,200多头牛呢,要不,去跟他谈谈,能不能一下子全买过来。”江道勒提犹疑道,“全买过来,在哪育肥羊撒?没地方呀?”
他伸头望下骆家的后院,为难道:“就你家后院加上我爸妈后院,也装不下800多只羊呀?!更别说,我爸还放养300只羊呢。”
骆滨笑笑,“地儿我早就想好了,李献大哥的2000亩地不正是个育肥羊的好地方嘛?!”
江道勒提一听,伸手轻拍下骆滨的头顶,恍然大悟,“就你聪明,我咋没想到呢?!”
骆滨站起身,拍打下屁股上的土,“江哥,你去联系几辆拉羊的大车,我换身衣服,咱现在就出发。”
江道勒提还是有点儿担心,“李老板同意不?他那2000亩地可种着打瓜和甜菜呢。”
骆滨转过脸道:“是李哥让我帮忙,他地里的打瓜有些被草挡住了,晒不上太阳,正犯愁呢,我这才想到育肥羊的点子。我家前些年种打瓜,快收打瓜的前,就把羊群赶进打瓜地里吃草,攒劲得很。”
骆滨自小在农村长大,自家种植过打瓜。
他记得每到打瓜收割前半个月,就会赶着羊群到打瓜地。
羊只不吃打瓜,只吃野草和打瓜叶子。
茂密的叶子和野草被羊吃的干干净净,有充沛的阳光,打瓜成熟的快。
骆滨告诉李献,这事就交给他了。
于是,骆滨想起育肥羊的生意。
李献当初承包这2000多亩地时,为了分清四个界限,土地周边都用铁丝网围住了。
这下,骆滨在里面放羊能省不少事。
羊只是一种很笨又很执着的动物。
只要前方有草吃,它们会闷着头一条道儿走到头。
羊跟牛不同,牛看见绿油油的野草,会守着这块地儿一直吃下去。
所以,牛一般不会跑得太远,主人很容易找到。
而羊群倘若没有牧羊人放养,很有可能丢失。
骆滨准备买上低价的羊群放在李献的打瓜地里吃草。
雇个人放羊,不用买饲料,养殖羊的成本降低。
既能解决李献的难题,又能把羊只育肥后出售。
至于雇佣的放牧人。
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对户托乎塔尔正没事干呢。
请他放羊,给他发工资来帮着他增收。
晚上,当骆峰和巴格达提听说骆滨和江道勒提要在李献的地里育肥羊。
两位老人兴致浓浓,马上操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