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你一个也杀不了！”成因正色道，“大公主和山上的王大将军是什么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得知大公主噩耗，王大将军吐血不止，卧床一病不起……”

“王大将军病倒了？”如雪大吃了一惊。

“关键还不在这里。”成因起身道，“山上那十多万兵马，困囿多年，早已成了凶戾猛兽，只不过有王大将军约束才能一如往常。可是现在，山上的事务已被岳高轩接管……”

如雪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成因踱步说道，“岳高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告陈国，要为大公主讨回公道，陈国宣战。”

“宣战？”如雪也站了起来。

“对！”成因道，“我来此地之时，那十万虎狼之师已经下山，连破陈国十三道城关，距离都城柳阳堡已不足百里！”

“半天不到……？”如雪实在难以置信，陈国如此广大的地域，就算是跑上十天，也不可能连过十三道城。

成因面色凝重，“他们所过之地，烧杀抢掠，无所不至其极，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难道陈国连十万人马也没有吗？”如雪只感到阵阵心烦意乱。

成因叹道，“陈国兵力虽有百万，可大多数都被楚国节制，短时间内根本就聚集不到一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到了明日日出之时，陈国恐怕就要改名换姓了。”

如雪没有说话，成因凝视着他说道，“所以，这个时候你想杀岳高轩是万万不能的，换句话说，你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至于杨三桦，大变发生之后，他便携带家小族人尽数去了坤道宗，那里你也去不得。”

如雪现在想的根本就不是如何取这两人性命，而是成因所提的变乱，他对岳高轩一直心存警惕，现在看来，他还真要搞出些大风浪来。

成因见他一言不发，沉吟说道，“如果只是一个陈国倒也无妨，上山之时我得到消息，岳高轩亲自带领一部分人马越过陈楚边界，袭击了楚国边塞重镇，把那里的守军全部歼灭。”

“两面宣战？”如雪倒是有点佩服岳高轩的胆量了。

成因频频摇头，“生灵涂炭！天下大乱恐怕始于此啊！”

如雪无语，成因和他四目相对，也是久久无言。

他虽然表情平淡无波，可内心却波澜起伏。岳高轩是什么来路，他了解一部分，还有一部似是而非，也正因为如此，就让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成因目光落在沉睡中的陈思雨身上，“你准备让大公主何时下葬？”

如雪摇了摇头，“她不会下葬。”

成因道，“大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始终是肉体凡胎，此时已然魂归天庭，不宜久留……”

“你相信轮回吗？”如雪忽然截断他的话问道。

成因微笑，“若无轮回，此时此地早已不复存在。”

“你知道岳高轩是从哪里来的吗？”如雪追问。

成因摇头，“我也是一介凡夫俗子，不可能事事参透。况且……这世上最难参透的就是人心。”

“先生大才之士，也看不出岳高轩的身世来历吗？”

“小兄弟，你高看我了。”成因苦笑道，“看来你并不想参与当下乱局，这里也不是久留这地，不如……你随我上山吧……”

“不！”如雪断然道，“在没有为思雨报仇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成因沉默许久，来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虽然此事多有不可为之处，但是……希望你得偿所愿，老夫告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星光昏暗，他静静地坐在陈思雨身旁，洞口处透进来的微弱光亮显得异常诡异。

成因走后连续几天都没有再出现，他猜想他可能回岐黄门去了。他所在的山洞虽然幽深隐秘，可是距离山下的镇甸也不算太远，按之前成因所说岳高轩的所做所为，无论如何，此地都显得太过安静了些。

他每日里用真气为陈思雨梳理身体，虽然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用，他也照做不误。不过有一点是显然的，陈思雨的身体并没有腐化的迹象，虽然没有了生气，可形容相貎仍与生人一般无二。

这日临近傍晚，在陈思雨身上做完每日必做的功课后，他踱步来到洞口，赫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虽然只是背影，他也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你还敢来？”如雪握紧了拳头。

岳高轩缓缓地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良久道，“你知道我到哪里了吗？”

“来了就别想走！”如雪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岳高轩摇了摇头，“你可真是蠢得可以。”他向山下指了指，“山下有我一万铁骑，他们可都是在山上守了许久的人，这是第一次出来，所以……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如雪心下一凛，拳头握得更紧了。

“你想干什么？”

“接大公主回京。”

“不可能！”如雪断然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岳高轩一副高深之态，“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没兴趣！”如雪相信他所言不假。因为太过专注，他并没有注意到山下已经被士兵包围，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关键还有一个陈思雨，他走不了，也不能走！

“大公主应该落叶归根不是吗？”岳高轩嘴角上扬，对他的表情神色很是满意。

“即使要接大公主英灵回归，也不应该是你！”

“怎么不应该是我？”岳高轩神色冷了下来，“现在我是陈国君主！”

如雪一愣，上下打量着岳高轩，他身上隐隐透露着杀伐之气，手下肯定有不少亡魂入帐。

“所以……你没有选择。”岳高轩向身后挥了挥手，丛林中冲出十几个抬着白玉棺的壮汉来。那些人个人个步履轻盈，仿佛在地面上飞行一般，眨眼间便来到了岳高轩身后。

如雪皱紧了眉头。

岳高轩冷哼一声道，“你若反抗，大公主遗容能否得保安然，我就说不准了。”

如雪快速盘算着，只是一个岳高轩，他就不可能轻易制服得了，根本就没有可能照顾里面的陈思雨。

“你想做什么交易？”

岳高轩笑了，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交易很简单，我保大公主遗体周全，你帮我打通灵隐山脉下的玄关。”

如雪一怔，“我？”

“对！你！只有你才能快速达成此事。”岳高轩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高看我了。”如雪冷冷一笑。

岳高轩走上两步来到如雪身前低声道，“灵隐山是灵脉山，那里的玄关皆为灵石所筑，寻常工具根本无法动其分毫，你不是有化灵入体的神技吗？我说得可对？”

“你怎么知道……”如雪话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他对于岳高轩来说，能称得上秘密的恐怕并不多。

岳高轩把嘴巴凑到他耳边以更低的声音道，“你手里不是有一块令牌吗？我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此言一出，如雪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那块牌子是高皇送给他的狼牙关总督令牌，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些事情有没有真的发生过，岳高轩这样一说，等于是变相做实了之前的经历。

而且不久前就是在这个山洞里，他亲耳听岳高轩说过，他并不认识这几样东西，更不可能知道它们的出处。

“你是怎么知道的？”如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岳高轩嘿然一笑，“秘密！”

“你究竟是岳高轩还是月高玄？”如雪向后退了一步，双目神光四射。

岳高轩微微一怔，“什么月高玄？那人与我长得很像吗？”

如雪心说哪里是长得像，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岳高轩身后那几名壮汉悄无声息地“飘”进洞里，把陈思雨装入玉棺中抬了出来。

如雪待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

他忽然发现，当他面对岳高轩时，神志总是有些莫名的恍惚和异常波动，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你跟我走吗？”岳高轩问道。

“……好！”如雪略一犹豫便应道，“我要守护大公主灵柩！”

“最好不要！”岳高轩笑了起来，“现在世人皆知你是害死大公主的主谋之一，你若现身，不用我出手，面对陈国一众遗老忠臣，你便无处可逃，必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谣言是你散布的吧？”如雪双目喷火。

“哈哈哈！”岳高轩狂笑起来，“是与不是有何关系？现在话语权在我手里，外面的蠢蛋只会信我，而不会是你！”

如雪怒极，右拳猛然挥出，直袭岳高轩面门。

岳高轩身形一扭，诡异地向后“飘”开，轻松躲过了他的拳头。那动作之快，仿佛一阵风吹过，让他眼前一花。

这和几日前所见的岳高轩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无论身手还是步法都变得飘忽不定。

“怎么样？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吧？”岳高轩露出一丝怪笑，右手闪电般探出，牢牢地扼住了如雪尚未收回的手腕。

仿佛千斤重物全部施于手臂之上，如雪不由得向前冲了两步，差点撞进岳高轩怀里。

他稳住身形，暗自发动真力试图探查岳高轩体内玄机，可真气外溢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什么也探查不到。

岳高轩笑得更加得意，“不灵了吧？”

寒意袭遍全身，如雪忽然感觉到，现在的岳高轩，已经完全不是他所能匹敌得了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