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茶楼，清心苑。

这里是在滨江茶楼后边的一处独立的小院，是为刘牢之来滨江茶楼的时候，闲暇之时休息准备的。这处小院设计得很简单，不过几层竹子，数处花草而已，这个时节，几丛黄色的菊花开得正旺。

徐玉婵静静地站在桌前，听刘牢之为她讲解工作的一些注意事项。刘牢之几次让她坐下，她只是不肯，刘牢之便也不再强求。

一路跟随刘牢之来到清心苑，徐玉婵便感受到了这茶楼里面上上下下的人看自己的异样眼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男男女女，相互之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滨江茶楼刚建的时候，刘牢之常来滨江茶楼，与说话人和歌舞妓女探讨一些剧本。后来建成之后，交给了刘越打理，刘牢之一直忙着别的东西，这里就很少来了，更不用说带着别人来这里。清心苑里平时安排有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帮着打扫房间。他们对这对在茶楼里面生活了一年多的双胞胎，自然是认识的，那时候相处的也还算融洽，徐玉娟走之后还回来看过他们。哪知道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再相见时已经是这般境遇。

“经过这次严厉地整治，相信这些管事们会有所收敛，不敢再搞什么大动作。有你们时时督察审计，相信这些产业的运行不会再出现这次这么大的问题！”

徐玉婵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就怕这些管事们不服监督，误了郎君的大事！”

刘牢之冲她笑了下，耐心地道：“不要想着让别人服你。给你安排的这个职位本身也不是管他们的职位，并不需要他们服你！你只要把他们不合规矩的事记录下来，及时的禀报给我就行了。到时候我会把处理意见反馈给你的。查看帐簿是你们的权力和义务，而且这些帐簿也不需要各处的管事提供，你们直接找各单位的账房要就行了。除了看帐，你们也可以核实他们的钱库、物品库，看看这些帐目记载的是否属实。”

徐玉婵听了，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她本来也想着，这个监督审计司是个权重的部门呢！不过静下心来想想也是，如果是个位高权重的部门，刘牢之怎么会选一个新人来主事呢，何况还是个女子。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牢之听出她有些失落，也没有太在意，接着道：“审查账目自有那些老师傅们。还有另外一些事情，则是需要你用心去做的！”

徐玉婵精神一振，道：“郎君请说！”

刘牢之道：“第一件事，就是鼓励创新，鼓励发明！”

“自从我离开芜湖之后，芜湖这些工坊所做出来的东西，与之前相比，并无多少改进，长此以往，一品汇出产的东西，也就没有什么优势，泯然众人矣！”

“我纵然有些想法，也不可能天天把时间耗在这上面，所以，还是要靠各单位里面的这些人才，发挥自己的水平，自己追求上进才行！”

“现在虽然设立了技术等级划分，可以提高高水平匠师的收入，但是对于创新，并无多大帮助，所以我才要单独设置这些奖项来激励他们！”

徐玉婵一边听着，一边暗自点头。刘家的东西之所以卖这么高的价钱，还有那么多人抢着买，就是因为刘家的东西，质量优良，款式新颖，是很多商家比不上的。就拿马车来比，这天下坐马车的比比皆是，为什么刘家的就能卖的更贵？因为刘家的马车使用了很多说不上来的东西，这些东西别人仿造不出来。再说家具，刘家的设计的家具款式与时下的都不同，休息起来更加的舒适。

话虽如此，现在刘家的一些东西，外面已经有很多人在仿制，如果不能保持创新，刘家的这些售价昂贵的东西，自然就没有竞争力了。

刘牢之看着她，玩味地问道：“阿婵，你且说说，是不是我们设置了这些奖项，那些工匠们就能努力地去创新发明了？”

徐玉婵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恐怕不能！”

刘牢之略微差异：“说说你的道理。”

徐玉婵道：“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按照任务来做事情，这种想法哪里是能轻易地改过来的？虽然郎君发布了奖励的告示，一则大家的想法难改，二则大家也未必相信郎君所说的奖励，恐怕大多数人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会先看看再说。如果大家都在观望，郎君这个奖励怕是……”

刘牢之拍了拍手，笑道：“说得好！那你说说，我们怎么才能改变这个局面？”

徐玉婵听刘牢之赞同自己的话，非常高兴，说道：“要想让众人为了这些奖项去拼，那就要让他们相信发明创新有利可图，而且是有重利可图。”

刘牢之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要诱之以利，那怎么让他们相信呢？”

徐玉婵摇了摇头：“这个奴婢还没有想好。”

刘牢之道：“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你可能不是没想法，只是没有底气去做罢了。”

看她欲言又止，刘牢之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接着问道：“阿婵，你知道徙木立信的故事吗？”

徐玉婵点了点头：“奴婢知道。《史记商君列传》里面记载的，说的是商君为求变法，欲取信于民而做的事情！”

刘牢之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阿婵，你是什么时候读的《史记》？”

徐玉婵道：“奴婢姐妹到学校之后，发现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有《史记》的抄本，空闲时间就读了些。”

刘牢之点了点头，笑道：“好，这次咱们就学一学商君徙木立信的办法，来把这个政策实施下去！”说着就跟徐玉婵说了说具体的做法，把徐玉婵听得连连点头：“从小处入手，慢慢展开，的确更有说服力！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