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全神和宁将军对拳，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真是该死。”林凌心中暗恨道。

“主人，外面大概有一万的士兵，想要突围，怕是有些难度。而且……”凡月微微停顿道，“似乎有更多的人往这里靠近了。”

“宁光启！洛河十八骑全都死在你的枪下，我敬你是条汉子，别躲在里面不敢出来！既然有胆子做叛军，就早该知道有今天的下场！像个男人一样出来，我们好好过过招！看看是你的光影十二枪厉害，还是我韩石断魂刀厉害！”

洞外的韩石放声叫嚣着，有着说不出的优越感。

“报主帅，末将已经探查到洞后并没有出口，但是似乎隔阂的岩壁不是很大，吕将军正带着人全力挖通。”一名黑甲士兵报告道。

“太好了！”宁光启眼中燃起希望，“我宁光启一人生死不足为惧，但只要这帮兄弟能够安全出去，我便安心了。”

“宁将军高义。”白念同样没有身穿铠甲，而是将铠甲分给了其他需要的士兵。

“挖通大概需要多久？”林凌问道。

士兵看了一眼林凌，眼中充满敬意道：“吕将军说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啊。”白念心有余悸，“外面的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且出去会会他！”宁光启架起手中的长枪，便要往外走去。

白念猛然拦住了洞口，所有的士兵竟同时全都站了起来：“主帅不可！”

宁光启紧握长枪，眉头紧锁。

“外面的敌军至少上万，敌人一人一箭，就足以让你分身乏术。难道主帅想要以一人之力阻挡这敌方大军吗？”白念神色坚定地站在门口。

“这一炷香的时间足以让他们从山岗上冲进来，我必须尽量拖住他们，给大家争取时间。现在的情况唯有我，最适合出去和他们周旋。”宁光启焦急道。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若要去，便让白念出去！”白念神色坚毅，“白念自下山之后，耳闻目染大秦国所作所为，对‘纵横’二人更是是深恶痛绝。太子军纪律严明，是扫荡这混浊乱世的清风，这股气不能散，就让白念为这股气推个力吧！”

“白将军！”宁光启回首看了看身后的众位士兵，重重地摇头道，“一万兄弟，一万兄弟啊！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我决不能让你们在冒险了！这件事，只有我来……”

“别争了，还是我来吧。”一个稍显稚嫩却透着步伐反驳的声音落在了众人的耳朵。

林凌挺拔的身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要说周旋，或许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合适。我伤了宫胜海，杀了华长风，他们做梦也想要找到我。要说实力，宁将军和白将军现在心中也应该有数，我或许没有办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他们想要我的命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林兄弟！”宁光启和白念同时看向林凌，眼中尽是钦佩。

“林兄弟你与我太子军毫无瓜葛，老吕曾在信中提起过，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将来若能辅佐太子，必然会为大秦换来一个万世太平！你的命，比我更加宝贵！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宁光启肃然说着，却被林凌毫不留情地打断。

“太子军，我不会加入，更加不会去辅佐太子。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对你们隐瞒，这件事老吕也知道。我得了一种怪病，活不过几年，若是今日因为我，而能够让这近千人获救，倒是我林凌的荣耀。”林凌面色平静，内心暗起波澜。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三天之后，保证洛河军自动退军，你看看现在！都被人打到家门口了，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缩在角落的常达冷嘲热讽道。

“你还有脸说！”白念转身便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常达的身上，“若不是因为你胡乱传达信息，主帅和破军怎么可能会赶来，暴露了大家的位置！”

“呸！一个臭打铁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常达眼神阴冷。

“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林凌可不是个什么善人。”林凌眼中闪过一丝凶芒，“今日之事，已有数十名兄弟死在洞外。我知道，你们军中有军纪，不能随便伤害自家兄弟。但我林凌不是你们太子军……”

林凌拔过了一名士兵腰间的配剑冷冷道：“听说这里的武器有许多都是你赞助的？不过，你的武器常常以次充好，你说这一柄，是好剑？还是坏剑？”

“你，你想做什么？”常达的眼中露出巨大的恐慌，“主帅，主帅！我对太子军有功，有功啊……你不能看着他……”

林凌的步子越来越近，如压迫凶兽，带着骇人的震慑力。

话音未落，林凌的剑穿胸膛，血流不止。

常达双目圆瞪，尽是惶恐与惊吓，但终于还是没有了气息。

“今天或许会死很多人。但人渣一定要比其他人先死！”林凌毫不怜悯拂袖而去，向着洞外走去。

肃杀的寂静，杀伐的果断，让洞中的人一时间愣在那里。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林凌已经走到了洞外。

“报！！落日岗西南侧发现信号弹，叛军已经锁定。”一名斥候来去匆匆。

营帐内，只剩下了洛河军主帅封宝军。

账外白雪皑皑，早已不复南方冬景，六十年前的那常毛毛小雪根本无法与之对比。

刺骨的寒意让火焰也瑟瑟发抖，强如封宝军，此刻的内心也不禁微微颤抖。

“报！！账外拦下一名快马女子，说是有要事见大帅。”

“什么人？”封宝军话音冰冷，“居然会是个女子。”

“看不清她的容貌，被挡住了，但声音极为好听，说是叫宫云裳，与认识大帅。”

“怎么会是她！？”封宝军脸色瞬间变换了数次，皱眉道，“快请她进来。”

“是！”

“等等！”封宝军踌躇道，“她带了多少人马？”

“就她一个人。”

“如此？”封宝军有些出神，“不可怠慢，先请进帐来，另此事不再与他人禀告，严守各营要塞！”

“是！”

驱走了帐内的守卫，封宝军缓缓地站了起来。

宫云洛身披长衫，显然是军队里临时给的，粗陋的外衣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玲珑的身姿，淡淡的轻纱之上，那双疲惫的眼眸里却依然透着白雪般的纯洁。

南方的冬日将她的气息打磨成了寒冬里的暖阳，一抹浅笑，足以撩动万人心扉。

“云裳？还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封宝军满脸震惊。

宫胜海独女，那个想要将八万军队放弃，断尾自保的人怎么可能放心让自己的掌上明珠独自一人，深入即将被自己放弃，随时可能哗变的军队里？

“这是我自己的主意，爹拦不下我。”云裳的声音清脆，却能够让人深切地感受到其中的倦意。

累了的，不知是因为那场火，还是那个人，终究，伤了一颗心。

封宝军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不知小姐来此目的为何？”

“叛军你们抓到了吗？”云裳的话语轻柔，让人舒心。

“那些毛贼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一千人不到的军队，过不了片刻便会从这世界上消失。”封宝军慷慨激昂道。

“剿灭了他们之后呢？八万人，要回洛河城吗？”宫云裳的话语显得那样的随意，如同家长里短一般，此刻却如一根钢针，狠狠地刺进了封宝军的内心深处。

“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军队大获全胜，不该改选而归吗？”封宝军的双眼冷了下来。

“你们快走吧。离开这里，离开洛河城，散了，或许会有更好的出路，放了那些人，或许对你们也是一种积德。”云裳站着，不卑不亢，言言细语，却字字如刀。

“散了？！”封宝军的笑容彻底阴冷了下来，“小姐你这句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我从洛河城快马赶来，一天一夜。方圆百里，唯有落日岗积雪成山。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绝不是天将祥瑞，反倒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阴霾。”云裳扯了扯身上的外衣，“父亲有他的治军之法，但我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封大帅，如今洛河城水源枯竭，居民无赋税可收，这些你都清楚……十万军队，要怎么养？”

帐门已经关闭，没有了外面的风雪，帐内的寒意却更加让人冰冷刺骨。

“呵呵呵……好一个断尾保命，好一个断尾保命啊！”封宝军阴狠笑着摇头，“我为洛河城鞠躬尽瘁，为宫胜海两肋插刀。到头来，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枫华派已于城内布下大阵，大帅八万兵马若是回去，不过徒增伤亡，亦奈何不了他们，倒不如为了这么多的将士，散了吧。或许将来会有再见之时……”云裳的声音渐渐低沉，让人伤感。

“小姐，你没有当过兵，想法依然还是那么的幼稚。战士，是绝不会做逃兵的。以我们的实力，或许这场仗是打不赢的，但是……上天将你，派到了我们的身边，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封宝军的嘴角猛然挂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