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珠来了。

而且，她还换了一身新衣服，不再是男子打扮，换回原来的红衣女装，一头秀发展露出来，腰间系着铜铃铛，一边走一边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如果不仔细看，和尘世之中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在她的身后，跟着四个身穿苗服背着竹篓的男子。

“蛊王，他们四人都是我们的人。”

巫一通在我耳边解释。

我心中暗想，柳兰珠跟五毒教弟子在一起，说明她也得到了叶双竹的帮助。

摘星子眼见柳兰珠出现，已经有些惊慌，强作镇定，冷笑一声：“看来，你们又费尽心思准备了不少子虚乌有的证据。我倒要看看，一只女尸，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忙对张玄布说：“道长，她是我的朋友。”

张玄布一抬手，发布命令，大喊一声：“众弟子听令，让开一条道路。”

很快，柳兰珠穿过众道士，她虽然是女尸，穿过众道士的时候，半点慌张情绪都没有，从容不迫，一如往常。

她整个人明艳动人，落落大方，停在我面前，带着笑容说：“冬生，我没有迟到吧，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总算是赶过来了。没耽误你的大事，你不会怪我吧。”

我笑着说：“刚刚好，不早也不晚。一切都好吧。”

柳兰珠说：“当然，要是不好的话，我又怎么能回到你身边。真没想到，今晚来了几百号道士，阵仗可真够大的，”

她发现我肩膀上包扎的伤口，以及胸前的血痕，脸色一沉，问：“你肩膀上的伤是谁弄的！谁敢伤害你，我一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忙说：“刚才为了保证夜审顺利进行，我刺了自己一刀，与他人无关。没有伤到骨头，并无大碍。先不说我了，证据都带回来了吗？”

柳兰珠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说：“幸好有四位苗家朋友帮忙，死者的骸骨，以及众多无辜者的亡灵，我全部带来了。现在，可以一一验证，审判金丹子的罪名。”

此话一出，整个灵棚四周寂静无声。

罐子里的金丹子也陷入沉默之中。

摘星子欲言又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忙碌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刻，当即说道：“先把渔家女高小琴放出来。”

柳兰珠晃动了铜铃铛。

高小琴从里面飘了出来，一身红衣招展，落在众多道士面前，还是有几分局促和不安。

她的样子与何胜男非常相似，两只女灵并排站立，像一双孪生姐妹。

“我就是金丹子所养的鬼新娘高小琴。我原来的样貌并不是这样，只是被金丹子改成这个模样。”高小琴得到何胜男的鼓励，大声说道。

张玄布惊讶地说：“没想到，两女灵的样貌当真一样。金丹子失去何胜男之后，又用邪术改造了高小琴，手段真是邪毒卑劣。两个女子遭遇此等横祸，真是令人动容。”

摘星子反驳说：“笑话！难道就不能是蛊王冬生的手段吗？”

张超群喝道：“鬼新娘在龙虎山出没的时候，冬生还没有出生。他怎么可能改变鬼新娘的脸型！你别说，蛊王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摘星子嘴皮动了动，说：“他用了什么歹毒手段，我怎么知道！我从来不去推测邪毒之人的想法。”

“高小琴，把你身上的遭遇讲出来。”我大声说道。

高小琴看了一眼柳兰珠和何胜男，开始讲述起来，伴随着哀婉的哭声，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古逸尘说：“她才是比窦娥还要冤屈。被人算计，白白给人干了几十年的脏活坏事！”

我又打开罐子，用骨刀将金丹子的人皮脸挑了出来。

他摆动了几下，不断地大叫：“放屁，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你在编造瞎话。”

高小琴气得不行，喝道：“老贼，你害我的事情，天地日月可以证明！你老瘪犊子，敢做不敢当。我身上的道符，以及各种缝制用的道法，哪一个不是青龙观所为！”

张玄布忙请古逸尘上前查看。

古逸尘证明高小琴没有说假话，点头说：“的确都是龙虎山道法，有一些也的确是青龙观的不传之秘。”

金丹子声音有些颤抖，说：“你……你在胡说什么，你也被湘西蛊王重金收买了。”

高小琴怒喝一声：“你所做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丢弃埋葬的骸骨，我们都找回来了。那些亡灵也会证明，利用他们修炼邪功的魔鬼是谁。”

很快，竹篓里的骸骨取出，铃铛里的亡灵出现。

他们逐一控诉金丹子的罪行。

种种证据摆在眼前，所有时间线索全部对应上，就算金丹子不承认也不要紧了。

尸首上的痕迹，亡魂遭遇的折磨，都留下了证据。

到了最后，摘星子彻底沉默了，没有再提出反驳。

金丹子仍旧死鸭子嘴硬，说：“一切都是湘西蛊王编造的谎言。我绝不承认。过了这么多年，找了一些死人，就想来污蔑我让我认罪，你们休想，你们做梦。”

张玄布说：“脸皮不死，用来保存魂魄。这等邪术本就是禁术，你用亡魂阴气和怨念修行，犯了门规。你又害死无辜性命，更是犯了国法。死人不会说谎，铁一般证据摆在面前，你还要狡辩。”

金丹子说：“我没错。”

摘星子叹了一口气，说：“祖师爷，乱世人命如草芥。你不过以前做了一些那个时代的小错事而已。后来时代变了，就没有再害人了。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不该难为一只老魂魄，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张玄布说：“不可能。绝不可能饶了他。”

摘星子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再怎么狡辩，也力不从心。

老天师一锤定音，说：“金丹子，修行邪术，害死无辜之人的性命，伤及无数亡魂，天地不容，天道不饶。”

金丹子蔫了。

摘星子眼珠一转，说：“湘西蛊王，你说我道观祖师爷残害师父，暗算同门师弟。这桩事情，你们又有何证据。他即便罪大恶极，也不能把什么脏水都泼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