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素低头瞧了一下自己穿着的襦裙，心道：太子该不会想要把我打扮成顺德吧？

不过，管他打扮成谁呢，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护着王衍不被人埋伏就好。

想到这里，东方素点头应允。王衍嘿嘿一笑，便让人去安排。

不多时，护卫还真带回了一套小太监的衣裳。东方素抱着衣裳，和王衍一起走出密道，在四叶庄后院随便找了间空房，王衍在门口守着，东方素便在里面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

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大了不少，更显得她娇小玲珑。

东方素一面挽袖子提腰带，趿拉着靴子走了出来，那模样像极了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

王衍瞧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及多想便上前帮她整理衣服，东方素颇为尴尬，红着脸想要避开，却被王衍捉住不放。

“别乱动！哪儿有小太监穿个衣裳穿成你这样的？”王衍带着宠溺的语调教育着东方素，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又仔细端详了一阵笑道：“嗯，这样才是我王衍身边的小太监嘛，带出去不丢人。诶，你可记住了，千万别乱说话，别乱动。让你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知道吗？”

“是，太子殿下。”东方素忽然玩心大起，学着顺德的模样给王衍鞠躬行礼，看得王衍直挠头发：“别！你别这样，我瞧着别扭啊！”

两人说笑两句，王衍招呼护卫备马，跟着与东方素一同赶赴皇宫。

※

皇宫内的夜宴设在归离阁，大殿高阔，前有戏台，左右有莲池，后有假山，取依山傍水的意头。

大殿前有一条宽阔的青石通道，直通舞台。青石通道两旁是汉白玉阶梯，可观赏歌舞之人坐在此地近距离观看，也可将乐师分列两旁，听曲者坐于中间，以达到最好的欣赏效果。

今日既是家宴，来者也不算多，天气又冷，所以宴会安置在大殿内。

大殿的墙是中空的，外面有烧炭的坑道，能令室内的温度比室外高出不少。

众人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模样，还真像是一大家子人。只是细看之下，每人却又各怀心事。

林秀玉坐在加帕尔身旁，眼睛却盯着对面的母亲林杨氏。她有许多话想要对林杨氏说，只是却又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再者，她母亲也是个没见地的人，跟她说什么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可是即便是几句家常话，也能温暖她冰冷的心。

加帕尔在扎叔的逼迫下强颜欢笑，不时偷偷揉揉脸，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不属于自己的了。

这个落魄王子当的，真是令人气闷啊！

徐妃娘娘容光焕发，妆容精致，雍容华贵，坐在她身旁的小皇子也颇为庄重，只是小眼神不是偷瞄向徐妃，瞧着倒像一只极力想要讨好主人的小宠物，让人瞧了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王竞并不在意小皇子在做什么，只是和贤王、扎叔、加帕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时还有些走神，仿佛是被歌舞吸引了。但若是稍微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眼底深邃的目光，穿过眼前的一切望向的是广阔无垠的世界。

喜公公静静地侍立在旁，眼睛的余光瞄到一名传唤小太监溜了进来。他连忙走过去，询问何时。小太监附耳一阵嘀咕，喜公公眉头微皱，随即又恢复如常。

屏退了小太监，喜公公镇静自若地走到王竞身旁，躬身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

王竞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出神地盯着眼前的歌舞。

片刻后，王竞从容起身，与喜公公一起离席。

他没有任何交代，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众人目送他离开，暗地里都在想着：这是干嘛去了？显然是有什么消息传了进来，才会让他出去。

但是谁也没有问这个问题，大家都装作不知道。不多时，仿佛约好了似的，众人开始陆续离席去小解什么的。

说是家宴，怎么也没有真正的家宴来得舒坦！王竞这个大家长一离席，众人便立刻放松了不少。

加帕尔伸着脖子往外瞧了一眼，忽然发觉远处的树林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东方素？”加帕尔轻声嘀咕了一声，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跟着也不管扎叔的招呼，迅速跑了出去。

东方素垂头站在树林里的小道旁，王衍和王竞在不远处的一处暖阁里说话。

“嗨，我还当皇宫里能有些什么宝贝呢！除了大，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我的紫玉洞里面宝贝多呢！”紫玉罗刹不带不屑地说道。

“皇宫本来就没什么好玩的，最好玩的，大概就是那些人互相勾心斗角了吧。”妹喜懒洋洋地说道。

东方素心道：这两个大妖怪活了也不知道多少岁数，什么没见识过？自然是不稀罕这皇宫的。

“东方素？”一个声音从东方素的身后传来。

东方素吓了一跳，但随即想起了王衍的吩咐，一定不能被人拆穿，要装死到底。

于是，东方素咬牙埋头，坚决不吱声。

忽然，她眼前出现了一张脸，吓得她慌忙往后退了半步。

加帕尔！？他怎么会在这儿！？东方素一阵慌乱，连忙捂住自己的脸。

“素素？”

“我不是！”

“你当我傻啊？有几个人的眼眸是紫色的？”加帕尔笑着，伸手去拉东方素的手。

东方素拼死护着脸，一叠声地叫道：“我不是东方素，我不是，我不是！”

“嘘！你小声点儿，回头把周围的侍卫招来了，可有你好看的！快说，你怎么混进皇宫来了？你要是不说，我可喊人了啊！”加帕尔半开玩笑地悄声说道。

一听这话，东方素被吓到了，只好松开了手，一脸委屈地瞧着加帕尔：“你别叫人，我是随太子来的。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立刻汇报给圣上……”

东方素说着，忽然意识到加帕尔是昊国的王子，自己是蜀国人，有些事情不该对加帕尔说。一时间，东方素张嘴愣在原地，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加帕尔能在皇宫闷得要死的时候见到东方素，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古怪行为，也不在意她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的话。

只是，这二位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正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