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听你说，你要食物，不要钱呢？”

林牙眨眨眼：“师父，你是不是傻？大家早都不用吃饭，也不用钱了。”

江扬想想也是，当一个地方的人全都死去，对衣食住行都不再有需求，货币又有什么用呢。

林牙就不一样了，他是活人，是游走在一个个平行世界间隙之中的活人。

尽管时间已经停止了流逝，或者说时间的流逝已经无法让人在岁月中老去，但林牙依旧需要维持自己的生命。

他需要食物，对他来说，食物才是一般等价物。

所以，他小小一个孩子，竟还随身带着一口锅子，挂在驴屁股上，跟随他颠簸了不知道多少路途。

“林牙，给我看看伤。”江扬朝他招手，让他过来些，“我的疫病好了吗？”

“药到病除哟。”林牙嘻嘻笑，“憨憨的尿和玄机草，没有治不好的瘟疫。”

江扬看到憨憨身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袱，知道林牙很多东西应该都装在里头，包括那种神奇的玄机草。

他不想这种独家配方传出去，于是故作头晕，让林牙跟随他到住处，关起门来好好看看玄机草长什么样，以后见了也好采摘一些。

他头晕是真的，脚步虚浮也是真的，但为了博得林牙的同情，故意踉跄得厉害些。

林牙牵着小毛驴走在他旁边：“师父，你别装了，我以前饿肚子的时候老头晕，头晕走路不这样。”

“你个小屁孩，头晕和头晕能一样吗？你师父我头晕能叫头晕吗？我这叫因公负伤。”

“师父你真菜，别人怎么没有因公负伤？你看那个穿黑衣服的，人高马大那个，他脑子都没长，却没有负伤。”

“嘿？你这名字真没起错，伶牙俐齿的，嘴这么欠能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真是走运了。”江扬说着便扯了一下林牙的小揪揪。

“疼！”林牙往憨憨那边躲，憨憨叫唤一声，也没辙。

来到基地宿舍楼，江扬让一个小幽灵过来，带憨憨到柳姨娘打理的大花园去吃草，林牙吸吸鼻子，不想跟憨憨分开。

“师父，憨憨撒尿救了你的命，你不能忘恩负义。”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简直大胆，我要没收它的撒尿工具。”

林牙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江扬，眼眶忽然泛红，眼泪好像就要滚下来了。

江扬吓一跳：“哎哎哎，开玩笑呢，男子汉哭什么啊！”

林牙突然狡黠一笑：“嘿嘿，我才不哭呢，谁信你啊，我又不傻。”

说完他就松了憨憨的缰绳，一溜烟跑进宿舍楼里去了。他脑瓜子精得很，光是从大门的气派程度，就瞬间判断出哪一间是江扬的房间。

江扬进去，扯开衣领给他看伤。

林牙站在椅子上，煞有介事地看着他那些正在慢慢愈合的脓疮，紫色的斑点也逐渐变淡了。

“快要好啦。”林牙说，声音还是天真无邪的音质，奶声奶气的。

“那我怎么还这么疼？”

“那不得慢慢康复呀？我又不是神仙。”

“我倒是觉得你挺神的。”江扬说着就翻翻虚空仓库，但发现没什么可以给他当谢礼或是收徒礼的。想了一会儿只好拿出两张【镇尸符·滚】送给他。

“这是你的鬼画符吗师父？”

“少废话，拿好。以后见到活尸就给它贴上，能救急。”

说完他心又有点虚，这孩子外貌是孩子，实际应该活了很多年，江湖阅历可比他丰富。

几个活尸要是就能对林牙造成伤害，那早就不知道被妖魔鬼怪吃了多少回了。

以后有好东西了，得补送一件给他。江扬想，或者去找马万三临时要一件也不错。

谁知林牙接过镇尸符后，两只眼睛晶晶亮，好像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嘴一咧，一个发自肺腑的高兴笑容露了出来。

这笑容让江扬也备受感染，觉得心情很不错。

林牙认真地将符咒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江扬过意不去了：“这不值什么，不用这么珍惜，以后我再给你好东西。”

“这是头一回有人给我东西。”林牙捂住口袋，“平常只有我给憨憨东西，它傻fufu的也不会跟我说话。师父你对我真好，这个符咒我会好好藏着的。”

江扬揉了揉他的头。

“师父，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跟你来基地？”

“哦，为什么跟我来？”

“因为我路过很多地方，发现大家都有家，就我和憨憨没有呢。”

江扬心情复杂，这孩子果真还是孩子心性，如果让他知道基地接纳他是看中了他的逆天能耐，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信任很重要……江扬又想起这次惨败总结出来的教训。

“徒弟。”他柔声道。

“啊？”

“以后基地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亲师父。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揍他。”

“噢！那个黑衣服的就很讨厌！师父你去揍他！”

……

“阿嚏——”林惊墨猛然打了个喷嚏。

……

林牙感动得要命，为了回报江扬送给他符咒，他决定自己也要给江扬送一份礼物。

他跑出门去，到憨憨那边把锅子解下来，又冲回了江扬的寝室。

他将这足球大的锅子放在地上，然后二话不说从自己的随身口袋里掏出一把花椒，刷拉拉撒了进去。

“你要煮什么？”江扬纳闷。

“还不知道呢师父！”林牙回话很大声，江扬发现他一直都是元气满满，哪怕像现在这样只有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响亮。

林牙想了想，又撒了一把花椒。

“够了够了……”江扬制止他，这小屁孩还没决定煮什么就先搞那么多花椒，到底是多爱麻辣口啊！

“我这锅子很厉害，什么都可以煮。不过我现在没有食材，师父你有什么能让我煮的吗？”

“我也没食材啊。等等，你说什么都可以煮？”江扬听出话中的道道了，“你都煮过什么？‘’

林牙点点头：“煮过蜘蛛，煮过树藤，啊，成精了的树藤也煮过。对了师父，我还试着煮过一块天上掉下来的晶石，本来是煮着玩的，结果煮成了一锅亮晶晶的汤呢。”

“那……汤呢？”

“我喝啦！然后我去河边洗脸，看到我的眼睛亮晶晶的，就跟那个晶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