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流城低下头，死去的仆人断裂的手臂上，有撕裂的痕迹。这样的痕迹，不太可能是人类所伤。

可是为什么，龙家没有得罪过妖，人类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妖来横行。

听得龙不归的话，更是让凤不回心中咯噔一下。傻十三是妖，他离开飞仙门，有足够的时间来屠杀龙家。

但傻十三修为不高，他不太可能一人把龙家屠杀。

除非傻十三就是帝天恒。

不不不，不是傻十三做的，她找不到傻十三这么做的理由。

他为什么要屠杀龙家满门，为什么？为什么呢！

啪嗒一声刺耳的声响，血液随着脚步的轻踏，往四周飞散。

龙不归每往前走一步，这声音就好像踩在他的心上一样。

好奇怪，明明他很伤感，明明他恨不得把屠杀龙家满门的人杀之而后快，他的心，仍然很平静。

难道那个性格火爆到令人讨厌的红衣女子说的话是真的？他是神，随着他法力的觉醒，他会越来越体会不到属于人类的感情！

他想要和凤不回在一起，他不想成神。那个令人讨厌的红衣女子的话，却不得不让他做出其他的选择。

“你若要做一个寻常的普通百姓，将来有一天，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凤不回死。”

他不想凤不回死，他想要她永远傲骄的活着。不管面对任何事，都不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若你不想她死，就要慢慢的觉醒。你若觉醒，就永远不能和凤不回结为夫妻。神没有七情六欲，神也不能成亲，只有恒久不变的友情。”

那个性格火爆的红衣女子如此的招人厌恶，鱼与熊掌，为何不能兼得！

和凤不回成亲或凤不回活着，他选择了觉醒。她若死了，和她成亲还有什么意义！

她若活着，不成亲又如何？

没有七情六欲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手指轻抚上眼角的泪珠，这就是泪么？从小到大，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何物。

将沾有泪珠的手指放进嘴里，原来眼泪是咸的。

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座清雅的院落。

一名容貌绝美的妇人，她手紧紧的握着插在地上的剑柄上，双眼直直的看着院子门口。没有光亮的眸底，仿佛含有一丝期待。

龙不归走了过去，手抚上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当他的手掌收回来的时候，她还是看着前方。

龙不归附在她耳边道：“娘，你等一等，我马上来。”

他大步的走到祖母的院落，一名英俊儒雅的男子半跪在院子中央。他的丹田处破了一个大洞，凄凉的风从洞口盘旋而过，吹起了挡风的帘子，一名鬓发斑白的老妇人，面色安详的坐在椅子上。

老人家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去的很安详。

将龙家家主和老妇人一道带去美丽妇人的院落，将妇人放进龙家家主的胸膛上，妇人灰败的眼紧紧的闭上了。

流城和凤不回也到了，看到老妇人和龙家家主的尸体，流城痛哭流涕。

龙不归越是平静，凤不回越是焦虑。

不应该啊，一个普通的人类，面对亲人忽然的离世，不，被人屠杀满门，不应该如此的平静。

为何龙不归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他不痛苦吗？他不难受吗？不想杀人吗？

“表哥，我们一定要替祖母和舅舅、舅母报仇。”

“这是一定的。”望着血流成河的院落，满地破碎的尸体，生为人子，哪怕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都会把凶手揪出来。

流城痛苦道：“表哥，我这就回去通知娘亲，我去上报仙门五绝，让师傅替我们主持公道。”

龙不归平静道：“太惨了，何必让姑母目睹如此惨绝人寰的场景。”

流城一时没了主意：“那、那该如何？祖母和舅舅被杀，总不能不通知娘亲。她会恨我们。”

“等我用一把火把龙家烧毁，在去通知姑母不迟。”

“可是...”流城有些犹豫，不论多么凄惨，总该让母亲见祖母最后一面。

似乎知道流城心中所想，龙不归道：“见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悲。”将父亲的宝剑和祖母头上的簪子拔下一根，递到流城手上：“就和你母亲说，是我执意如此，你母亲会懂我一片苦心。”

“好。”流城含泪答应，紧紧的握着宝剑，他一定，一定会给祖母和舅舅报仇。

一团绿色的光华从袖中朝外扩散，将龙府笼罩在其中。龙不归手掐法决，熊熊烈火自龙家家主身上蔓延。

紧紧的握着貌美妇人的手，龙不归悲痛道：“爹，娘，是孩儿不孝，是孩儿回来的太晚。你们放心，孩儿一定会给你们，给龙家全部的亡魂报仇雪恨。”

嫩绿的枝叶在大火的焚烧下化为灰烬，宛如昔日辉煌荣耀的龙家，从此在燕国销声匿迹。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龙不归最后看了眼龙府，道：“走吧。”

“可是..”凤不回有些迟疑：“你不是说要给龙家的人报仇，一点线索都没有，回去也无济于事，不如留下来调查。”

龙不归淡淡道：“龙府的人是夜里被杀的，那么大的动静没有引起任何势力的援助，可见他们为了灭口，使用了结界。留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龙不归的镇定，让凤不回很有些心慌，她道：“可是，回去岂非更没有头绪。”

了望着灰色的天空，龙不归忽然道：“离开飞仙门的那晚，傻十三回来了。”

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凤不回的心跳的更加的快了，她从未如此刻这般紧张：“是，那晚他是回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不归不答反问：“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凤不回极力否认，可她知道龙不归是不会相信的。

“走吧。”

揣着一颗惊恐的心，凤不回和龙不归回到了飞仙门。

本以为龙不归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傻十三对峙，可他什么都没有做。这让凤不回更是惊恐，以至于她总是想要去找他套近乎，询问他的想法。

他们相对无言的坐在崖边吃茶，凤不回异常的难受。她不善于安慰人，面对邪魅的龙不归，她总觉得他很陌生。

既没有湘君的温润，又失了往常的那股冷傲。没有那么的在乎她，仿佛她可有可无。

这股奇异之感，真叫凤不回抓狂。

沉默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傻十三那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