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白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清醒了，那些酒好像都是白喝了一样，他站在院子里发呆，什么都不干，就是单纯的站着发呆，顾兆和见他一直傻站着动都不动一下，于是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

“殿下怎么了？”顾兆和问道。

祁慕白脑子里此刻正一片空白，被顾兆和突然打断后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没事啊。”他说。

顾兆和知道他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已经攒了好多天了，他不想去猜，也不敢去猜，直觉告诉他知道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好处。

“那行吧，夜里还冷呢，早些回房间睡觉吧，明天还得起早，毕竟先生成亲是个大事。”顾兆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祁慕白原本空空如也的脑子里蓦然闪过一道光，他回过神来，又似乎在月亮上看到了宫九栾的影子，他伸了伸手，却只不过是徒劳。

顾兆和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于是掏了掏耳朵，刚想去听祁慕白便转过身回了自己房间，倒是顾兆和自己，站在祁慕白刚才站的地方，像他一样，抬起手，他是够不到，可却能覆盖住自己的视线。

——

已经赶到宁州的顾兆麟和程乙在城中的客栈落了脚，饭点儿的时候，主仆二人在大堂里看见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书生，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打着夷光相好的幌子厚着脸皮去宫家要人最后被抽了二十鞭子扔出宫家的冯若君。

被抽了二十重鞭还没有一命呜呼，冯若君也是命大，他心里头愁得慌，被打了之后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跑去不可居想找绿萝算账，可鸨母明令禁止他再来不可居就将他赶了出去。

找不到绿萝算账，又没了不可居的消遣，冯若君心里不可谓不气，他这一去倒是好，直接将自己的前程都作没了！

冯若君知道宫九栾的那些话不是说说而已，索性连书都不读了，天天泡在外头喝的酩酊大醉，心里对绿萝和宫九栾的怨气也是越来越重，可他见不到绿萝，又不敢找宫九栾，只能在心里痛骂她们。

本来这冯若君自己坐在一桌顾兆麟没注意到他，可是冯若君这时喝多了，心里的怨气怎么也压不住了，就坐在那儿自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他话里有宫九栾的名字，顾兆麟又对这个名字极其敏感，所以在冯若君骂出口的第一时间顾兆麟就看了过去，程乙在一旁默默低着头，提前给冯若君点了三柱香。

顾兆麟带着笑走过去，然后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

冯若君察觉到对面坐了人便面带不善的看过去，可没成想，入目的居然是个貌美妖冶的美人儿，他一下子看呆了眼，脸上的不善瞬间变成了讨好。

“姑娘自己一个人？”冯若君殷勤问道。

顾兆麟被他这声姑娘叫的眸色暗了几分，他开口说话，低沉的嗓音让冯若君怔住了。

“你是眼睛瞎了吗，从哪瞧出来我是个姑娘的。”顾兆麟说道。

冯若君彻底傻眼了，然后又重新开始不耐烦起来。

“你坐这儿干什么，没瞧见有人吗！”冯若君恼羞成怒，一点没看出来顾兆麟眼睛里正酝酿着危险。

程乙皱着眉头，手里长剑出鞘，寒光闪了冯若君一脸，冯若君往程乙手里的剑瞄去，狠狠咽了下口水，又变了神色。

“两位这是做什么，小生只是无心之语，两位莫要见怪。”他讪笑着，人都僵在了凳子上。

顾兆麟讨厌他这副嘴脸，也讨厌从他嘴里听见关于宫九栾的不是，在他心里，宫九栾就是世间顶好顶好的人，是他顾兆麟这辈子端在心尖尖上的人。

对于宫九栾，顾兆麟有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偏执和疯狂，他想占有她，又想毁灭她，顾兆麟自己也知道这种心理很是矛盾，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都怪宫先生，怎么能生的这么完美呢？

冯若君最后被程乙拉到了野外，本是想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可顾兆麟不乐意，他亲自拔了冯若君的舌头，听着冯若君的惨叫他觉得真是动听。

“程乙你听，他叫的是不是比非议宫先生时的声音好听？”顾兆麟问程乙。

程乙脑门上挂了一排黑线，他说：“殿下说的是。”

听的烦了，顾兆麟最后瞥了他一眼，然后吩咐程乙说：“处理干净，这山头可都是人家宫家的地界儿。”

程乙点头应承，将冯若君拖到了一旁。

“明儿就是九栾成亲的日子里，还算是赶上了。”顾兆麟有些欣喜地说道。

第二天宫家上下都起了个大早，宫九栾穿上了婚服，喜庆的大红色穿在她的身上越发衬得她玉树兰芝。

祁慕白这是第一次见她穿这么艳丽的衣裳，往日里最明亮的也就是一袭湖蓝，乍一见，就跟看不够似的，直到宫丞俞在一旁撞了他一下身子才回过神来。

夷光蒙着盖头出来，在喜婆的呼喊下她将手搭在了宫九栾的手上，夷光攥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双手，激动的有些不敢相信。

宾客来人很多，大小江湖势力，甚至还有宁州的大小官员都来了，顾兆麟和程乙在人群中藏着，也没什么人刻意去注视他们，偶尔瞥上一眼也只不过惊艳而已，不过还是把重心放在了今儿的主角身上。

夷光蒙着盖头，众人看不见她的脸，可宫九栾的能看见啊，众人眼里的宫九栾，着一身艳红衣裳，面白如玉，明眸皓齿，向来清冷的双眸也有了些人间的烟火气息，她在众人眼中，亭亭玉立，不用去刻意吹捧，人家已经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谪仙妙人。

顾兆麟对程乙说：“你瞧九栾今儿好看吗？”

程乙看着自家主子眼里的笑意，猜不准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喜欢的对象成亲这么大的事这么高兴。

可主子问话又不能不回，于是讨了个巧，说：“瞧您说的，宫先生哪天都好看。”

顾兆麟对他的回答满意极了，此刻看着宫九栾，他简直是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