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程乙就知道自己这位想什么就是什么的主子不会说出什么好办的事情来，顾兆麟的要求让程乙欲哭无泪。

可是瞧着顾兆麟越发危险的神色，程乙连说声不的胆子都没有。他只能苦着脸以表示自己无能无力，顾兆麟看着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滚，滚下去，本宫现在不想看见你。”顾兆麟重新闭上眼睛，一手扶额，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不耐烦。

程乙得了令，屁颠屁颠地依言离开了顾兆麟的视线。

“还真是让人烦躁啊。”斜倚在殿中的貌美太子愁眉轻轻蹙了起来，他低喃自语，刹那间，他的眼底似乎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猩红之色。

……

南朝。

陆域明现在完全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直都与他有关系往来的顾兆麟甚至是程乙都没有了音讯，他曾经试着往北羌传递消息，可不是被截下来了就是石沉大海。

信被截下来的时候，殷泽鹤第一时间送去给了祁慕桓，祁慕桓看完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

“可是陆域明又想跟北羌谋划些什么？”殷泽鹤在一旁见祁慕桓不知道想着什么，就问道。

祁慕桓将手里的信给殷泽鹤，示意他自己看看，殷泽鹤接过来，看完之后也是笑，他说：“这老贼竟然和顾兆麟闹掰了。”

祁慕桓摇摇头，说道：“朕瞧着不是，与其说是陆域明跟顾兆麟闹翻倒不如说是顾兆麟与他玩儿腻了，现在索性直接不搭理他了。”

殷泽鹤挑挑眉，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他可不懂，他就是个江湖人，不明白这些掌权人的心思。

“要麻烦你这几天多多注意着点儿陆域明了。”祁慕桓对他说。

殷泽鹤没别的事情，便一口应承了下来。看见了信件的祁慕桓这几天的心情都美妙的出奇，他逢人就是笑着的，不少宫人都在背后议论是不是他们的皇上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失心疯了。

江唯总是能从背后跳出来，眼角上扬，嘴角也是上扬的，本来就是个皮囊好看的，这样一来，不少的年轻小宫女都被他搅得春心萌动。

她们一致觉得，这位新来的没怎么见过的，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是却能够在宫里头行走自如的大人模样长得真真好看，当然，前提是他们不知道江唯的恶劣行径和钟爱恶作剧的别样心理。

有人欢喜了可是有人却因此愁的整日眉头不展，陆域明总是因为顾兆麟没有传来消息而忧心不已，他不光只在自己的府中忧心忡忡的，就连在上朝的时候众位大臣都能看出来他们这位丞相大人的心不在焉。

祁慕桓明明知道陆域明在忧虑什么，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于是他心里笑嘻嘻脸上却关切地问道：“丞相这几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朕瞧你一直这么愁眉不展的，真是好一顿担忧。”

被突然点名的陆域明猛地抬头，触目的就是祁慕桓不加掩饰的关切。他面色尬尴的扯了扯脸皮，然后在众人神色各异的微妙目光中说道：“回皇上，臣并无不适。”

祁慕桓就喜欢看他这副明明吃了瘪却偏偏还要往肚子里咽的样子，于是心里就更加欢喜了，听到陆域明的话后，他还严肃地点了点头，说：“丞相无碍就好。”

陆域明：“……”

下朝之后，陆域明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有爱拍马屁想凑过去主动跟这位权势滔天的丞相搭几句话，可人还没走进呢就被陆域明脸上的阴沉之色给吓住了脚步。

回到相府之后的陆域明浑身都往外散发出浓重的戾气，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了，下令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陆域明从书房的一处暗格里拿出一封书信，思来想去就把信给烧了。

这本来是该送去北羌的信，可近日来顾兆麟对他的态度太过于敷衍和微妙，陆域明开始不确定自己还能否继续和北羌的合作。

他今日想着，是该给自己留退路的时候了，不然指着顾兆麟自己的大业何时才能完成。

——

宫九栾这几天里可是无聊的紧，夷光住在她的院子里，祁慕白也不成日里在她面前晃荡了，而夷光也开始对自己宫夫人的新身份拿捏的游刃有余，宫夫人的气势也日复一日的逐渐从她那单薄纤细的身子骨里显露出来。

顾兆和自从知道了北羌里那些老东西的鬼主意之后天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自己就被强行带了回去，尽管宫九栾许诺给他若是他不愿意就一定不会让北羌将他带走，可顾兆和还是担心，他怕的就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万一将顾兆麟惹急眼了再把自己杀了呢？

顾兆和总是会突然之间从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出来，他害怕极了，宫九栾见他这几天一直都是茶不思饭不想，心里也知道他在顾虑些什么，但她又全无办法，只能让许春风去开导，毕竟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顾兆和这个样子也完全都是往日的心理阴影作祟罢了。

宫九栾现在得了闲就会去沈丘鸣那里去坐坐，言和自从上次将围堵夷光的几个地痞送去了衙门之后就回去了院子，他不放心沈丘鸣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就早早的回去了。

言和走之后，宫九栾笑着对许春风说：“言和这孩子还真是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许春风想了想平日里的言和，说道：“不是言和突然之间长大了，是先生您总是将他当成一个需要自己庇护的孩子。”

闻言，宫九栾难得的哑了嗓子，她沉默了一下，她知道，许春风说的是对的，因为私心，宫九栾总是将言和当成是一个时刻都需要跟在自己身边看护的孩子，往事给她留下的恐惧过于庞大，她不想看着言和也同自己一样陷入炼狱般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你说的对啊，是我忽视了言和的感受。”宫九栾低喃一声，然后便将所有的心事又封存在了心海里最深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