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成弋还不同意，她又道：“父亲，我保证，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屋里的两个人都没开口。

因为他们都知道，牧云欢这一去，根本活不了。

成弋凝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是了，自己这个女儿与妻子可谓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像，脾气更像。

他以前劝不动自己的妻子，而现在，同样也劝不动自己的女儿。

最终，成弋妥协了。

他亲自牵来了马，两匹，要同她一起去王城。

“父亲，谢谢你。”她接过了缰绳，露出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真心的微笑。

从岐谷骑马，一路疾驰到王城之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他们跑死了好几匹马，才将将在第三天傍晚到了王城。

整个王城都被巫景占了，看守城门的人也是蛇越的士兵。

成弋原本打算带着牧云欢偷偷潜进王城的，可谁知牧云欢却直接下了马，将头上的兜帽一摘，站在城墙下高声喊道：“我就是牧云欢！让巫景来见我！”

“我是牧云欢！”

“让巫景来见我！”

“去喊你们王上来！”

那样娇小柔弱的身子里爆发出的声音，迎着轻微的风雪，传入了城墙之内。

很快，一群穿戴整齐的士兵就纷纷涌上了城墙，人手一把弓箭，齐刷刷地对向了雪地里站着的牧云欢。

成弋眼神一凛，匆匆上前来，张开手臂，将牧云欢护在了身后。

见状，牧云欢的心头软了几分。

她伸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上，“无碍的，父亲。”

有军官急忙去找了巫景，约莫小半个时辰以后，巫景才匆匆赶来。

他没有上城墙，而是直接叫人打开了城门。

夹路两道是举着火把的士兵，他一人一骑，踏马前来。

寒风猎猎，吹起了他身上的玄色披风，仿佛是融入了黑夜。

也不知是因为火光的照耀，还是雪地的映射，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唇瓣却是不太正常的鲜红。

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叫人生怖。

牧云欢就定定地站在雪地中，微风吹动了她的发丝，裹在厚重的狐裘披风里，越发显得娇小。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到最后，少年勒了缰绳，恰恰好将马停在了她的面前。

巫景没有开口。

他只是坐在马背之上，俯瞰着雪地里的人儿。

没人知道，这么多日不见她，他都快疯了。

衣服是刚刚穿好的，发丝也是刚刚整理的，他尽力去遮掩自己憔悴的疯态，就好像，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路赶来，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

可现如今，他真真切切看到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看呆了，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这些不过都是他自己内心的想法，牧云欢却不如此认为。

她看出了巫景的憔悴，也压抑住了自己那丝丝缕缕的思念和痛心，强迫自己换上一副冷漠心硬的面容。

“巫景。”

她拢在广袖之中的手紧紧攥着，似乎只有那种刺痛的感觉才能时刻紧醒自己。

“我——”她还是下意识地想喊父王，“老王上呢？”

听到她这样一句，巫景眼中的希冀失了大半。

是了，她回来，自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群牧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