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造了李二的反
作者:a去年今日此门中 | 分类:历史 | 字数:7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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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迁都
禅位当然不行,削去武氏族人的爵位也不可能,
但武曌还是做出了一点儿行动。她任命国子司业祝钦明为太子詹事、春官侍郎崔神庆为东宫右庶子,命二人轮流侍读东宫,教武贤以及诸皇孙学习儒家经典和朝廷制度,算是部分采纳了苏安恒的意见。
祝钦明虽是学识渊博的一代大儒,但也是极乖巧之人,昔日的明堂祭祀礼,以及登极大典这些有违传统的礼法都是他帮女皇编订的。
崔神庆才干优异、政绩斐然,但他是废王立武的功臣崔义玄之子,也是女皇极其信任之臣,由他们教导东宫绝对不会“跑偏”。
而就在此事过后不久,女皇罢李怀远为秋官尚书,改任为人憨厚、老迈多病的天官侍郎顾琮为宰相,这明显暴露了她对东宫势力的戒备。
苏安恒一片好心却给武贤带来麻烦,从此以后他这中年人得天天读书。
他心里战战兢兢,深知这次上书引起了母亲对自己的猜忌,只好更加谨言慎行,不但装模作样好好学习,还时不时向母亲汇报思想心得。
迁都的时候刻不容缓。
北风萧瑟枯草纷飞,朝廷浩浩荡荡的迁都队伍踏上龙首原,眼见远方苍茫大地上矗立着一座雄伟而略显荒凉的城池。
这便是汉中。
广义上的汉中是关中和蜀地之间的山西南部广大的山地地区。
而狭义的汉中地区,是秦岭和巴山之间夹出来的一个长条地带,秦岭隔开了汉中与关中,而这一片最主要的就是陈仓。
无论是韩信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是诸葛亮的二次北伐的陈仓之战都预示着他的重要地位。
巴山则把汉中与巴蜀分在两侧,其中金牛道直通成都,道上的剑门关也是古代名关之一,李白《蜀道难》中创造的名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从汉中往北过了秦岭就是肥沃的关中地区,向西则是关西之地。往南过了巴山则是肥沃的成都平原。
更是抵抗吐谷浑和吐蕃的二道防线,一旦这里失守,则川蜀便无险可守。
女皇之所以迁都于此。
只是为了表明她有恢复中原的雄心。
作为一个边境城市。
除了军营,其他的却很落后。
关陇旧贵早在改朝换代时屠戮殆尽,高官亲眷也陆续搬走,名商大贾、作坊工匠、百戏艺人便如逐水草的牛羊,连游方的僧人道士也去其他地方寻找他们的大善人。
汉中宛如一具丧失灵魂的空壳,只剩下徒然高大的城墙和一条条人迹稀疏的坊街,加之岁月侵蚀北风呼啸,大有荒凉之感。
武曌坐于御辇之上,忍不住传令停车,撩起车帘凝望这陌生的城池。
荒凉的城市其实很容易复兴,只要朝廷迁回来,过不了多久往昔的一切都会恢复,而人的青春却是一去不复返!
她从来不喜欢长安,更不喜欢汉中,苦守冷宫是在长安,仓皇逃窜路过汉中。
明堂、天枢、神岳、九鼎,或许那一切都只是幻梦,都发生在成都。
相比而言,更喜欢成都。
现在这场梦已接近尾声。
陛下!有何吩咐?”高延福不知为何停步,忙驰马来到御辇边,紧跟着上官婉儿、张昌宗乃至武贤和武三思等人都围过来。
圣驾一停整个队伍都停下来。
“没什么。”武曌缓缓放下车帘,“走吧,继续前进。”车轮和马蹄声再度响起,还隐隐约约伴随着她的诵经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迁都队伍于十月初三离开成都,到达汉中时已是十一月二十二,圣驾入住去年修好的皇宫。
毕竟是武曌第一次以大周皇帝的身份来到了汉中。
于是给皇宫留下了个新名字。
“曌”者日月当空、四海明亮,从此这里改名大明宫!
而在另一边。
迁都并没有改变什么。
迁都后紧随而至的是兵戈之祸。默啜可汗听说大周忙于迁徙朝廷,抓住机会发兵南侵。
因娄师徳一时不慎,更因抽调兵力护卫迁都,突厥大军突破石岭,攻入并州境内。
只好立刻全面备战,先前迁都之际女皇已命相王武显知左、右羽林大将军事,此时又任命他为并州牧、安北道行军大元帅。
当然皇子不会亲赴前线,仍由挂副元帅头衔的娄师德全权指挥。
娄师德面对危局又另外委任两人。
张仁愿与薛季昶。
张仁愿自突厥之战崭露头角,如今官居并州都督府长史,这次魏元忠又把他调回河北,以幽州都督身份兼幽、平、妫、檀等州防御使。
这样一来娄师德先在北部建立起一道维护两京的防线,再率大军与默啜周旋,而与此同时他郑重其事向女皇上书,反映军中缺将的严重问题。
其实王孝杰死后朝廷已没有文武双全的大将,唐休璟也已七旬有余,已被召回朝中,唯剩娄师德独撑大局,倘有一日连他也不在了,又靠何人统率天下兵马扞卫中原?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迁都
还有个严重的问题是军中缺少汉人将士,这一方面是天皇执政以来连年对外战争,府兵将士大量死亡所致,另一方面也与女皇注重文士、力推科举有关。
既然科举之门已广泛向寒门敞开,读书做学问便可晋升通贵,何必投军玩命?
反之唐周历年战争中吸纳的外族将领渐渐占据主流,现今知名的悍将中,李多祚是靺鞨人、沙吒忠义是新罗人、噶尔赞婆是吐蕃人、李楷固是契丹人、阿史那忠节是突厥人、高德武是高丽人……
汉族将领中唯田扬名、薛讷、王晙等数人才干卓着。
虽说大周朝廷厚待番将,并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但作为一个以汉人为主体的政权,还是应该大力任命汉族将领以防不测。
武曌此时虽无心问政,却也晓得这是关乎安危存亡的大事,不得不想办法。想来无论文武之才,关键在朝廷的重视和培养,譬如提拔的裴思谅、薛思行、赵承恩等人,当初就是羽林军中一群执刀的护卫,给他们机会才能历练成长。
既然以往朝廷关注的都是文人,那今后求贤亦求勇烈之士不就行了吗?武曌独出心裁,决定仿照文臣科举的模式开设武科考试,由夏官兵部主持,设马射、步射、枪槊、角抵等科目,向全天下招选勇猛之士,一旦中举可迅速晋升军职,相信用不了几年就能为朝廷积攒出一批可用之将。
娄师德闻讯甚慰,全力应付眼前之敌。事实证明他的战略有效,默啜冲不破这第二道防线,战斗陷入僵局。
迁都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皇室和主要官员已来到长安,但是要把大量官吏家眷、宫廷器物乃至官署文件都挪过来,半年也忙不完。
为此女皇特意任命宰相韦安石为成都都留守,敬晖、李峤为副留守,处理后续事宜。
况且多数公卿在汉中没有宅邸,还得给他们安排住房。
首先恢复正轨的是哪个官署?
既非凤阁也非鸾台,而是奉宸府。
没有奉宸府,女皇如何享乐?
张昌宗、张易之先于百官获赐宅邸,甚至担张昌仪也被召到汉中改任尚方少监,饮宴诗会、歌舞升平,一切跟在成都别无二致,而花样越来越多。
女皇年迈不宜离京远游,顶多在城里转转,原先在成都一切都很熟,现在换了环境又有新鲜感。
而此时工部忙于为高官贵族修建宅邸,光这些府第花园就够女皇看的,今日新的太平公主府落成,女皇就驾幸公主家。
明日梁王府落成,又去武三思家。
无论她走到哪儿,张氏兄弟都紧紧跟随,李武两家的子侄也少不得过去逢迎。从开春至盛夏,女皇几乎就是在这样的游幸中度过的,朝廷政务、边庭战事、文武科考她根本不曾过问……
直至一份上书扰了她的兴致。
苏安恒第二次上谏女皇,不仅再次要求女皇禅位,而且措辞愈加强烈,挑明女皇改换社稷是鸠占鹊巢,指责她“贪宝位而忘母子深恩”。
“何以教天下母慈子孝?焉能使天下移风易俗?将何圣颜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大帝坟陵?”
这一连串激烈的质问振聋发聩,也令朝野之士为他捏把冷汗。
莫说女皇称帝以来,就是她当天后时又何尝有人敢这样指斥她?真是胆大妄为!
难得的是武曌依旧没有动怒,这要是换了朝廷大臣早就斩首市曹、祸及满门了,终究还是顾忌他平民百姓的身份。
平心而论苏安恒的上书虽有些过激,却很有道理。女皇而且明显懒于政务,既然没精力过问朝廷,何必占着龙椅不放?
让出皇位安享晚年岂不更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既然已决定把江山还给李氏,何不做得更干脆、更圆满、更洒脱,还能落个宽宏大度的好名声。
居其位而不理其事,揽其权而不谋其利,反而纵容男宠扰乱朝廷,长此以往恐有不测之变,先前一切努力可就全毁啦!
道理是实实在在的,可哪个坐享天下的九五之尊愿意放权皇位?隋之杨广、唐之李渊,当太上皇还不都是情势逼出来的?即便懒于问政也要享受这份说一不二的专横。退位颐养天年?
天下官员不过是一群猴精和马屁精,皇权在手个个承欢,一旦退位谁还在你身边转悠?
都去巴结新皇帝了。
再者她毕竟曾以血腥手段篡夺统治,时至今日依然又不少心存怨恨之人,还有大批被剥夺贵族地位的李唐宗室,现在她身居皇位无人敢违逆,一旦退位那些人未尝不会追剿她、算计她,儿孙也未必能保全她,所以她将皇权视为安全的保障,已决定手握皇权不死不休!
因此武曌拒不接受苏安恒的建议,既没有处罚也没有任何象征性的褒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事过后不到两个月武贤和太平公主等联名上书请封张昌宗为王。
王爵何等尊贵?
开国功臣立下汗马功劳也不过封以公爵,昔日长孙无忌独霸朝纲、代君行政也只是赵国公。
武曌欲给武承嗣封王都慎之又慎、一拖再拖。
区区一个男宠,除了陪女皇吃喝玩乐没干过一件好事,有什么资格封王?
更耐人寻味的是张昌宗本是太平公主推荐的,而现在太平公主都要反过来讨好张昌宗,可见二张的受宠程度。
女皇还有一丝底线,终究没有接受这项提议,却也没亏待她的宠儿,她封张昌宗为邺国公、张易之为恒国公,并授予张昌宗春官侍郎之职。
这是明确的讯号,以前司卫少卿也好,奉宸令也罢,终究都是些表面光彩的闲职,至于那些三四品的勋官、散官也只是充充面门,现在女皇竟以礼部副长官相授,从今以后二张可以名正言顺参与朝政啦。
因为女皇的纵容,男宠势力的崛起给朝廷局势增添了几分难以预知的变数,所幸此时边疆局势好转,给朝政带来一丝契机。张仁愿和薛季昶配合默契,遏制住了突厥的攻势,默啜可汗再度无奈收兵。
娄师德做了些战后安抚的工作,准备回朝复命,可还没来得及离开前线又接到新的军报。
吐蕃大军来犯。
新上位的器弩悉弄。
面对吐蕃的颓势。
实在不甘心吐蕃王朝走向衰落,难道没有噶尔氏真的不能再打胜仗?
他誓要取得一场胜利,哪怕是一次小胜也可以稍微挽回点儿尊严,于是他选在突厥撤兵之际进犯,兵锋直指突厥刚刚侵犯过的代州等地,想以生力之军搏武周疲惫之师。不过他的算计落空了,固然周军经历半年多的战争已有些疲乏,但攻不足而守有余。
不直接应战,坚壁清野严防死守,默啜可汗都没办法突破防线,他器弩悉弄就能办到吗?
这场仗又打了两个月,吐蕃大军非但没攻下一座城池反而损兵折将粮草将尽,器弩悉弄仍不死心,又拣选精锐骑兵万人,由他亲自率领,绕道向南企图奇袭蜀地。
但这招更不高明,长途跋涉兵力又少,器弩悉弄纵有搏虎之能,也太迷信他个人的武力了吧?
悉州都督陈大慈闻讯阻击,与之连斗四阵,四战四胜,斩首千余级。仗打到这个地步器弩悉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但是他却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一个盟友。
李佑当年吐蕃的合约还在呢。
越想越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