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毕光又来到姐姐房前。想姐姐总是孤独一人，独居在这空旷的大屋子里，这大公府竟像废弃的古庙一样的幽静了。还有姐姐过去经常讲她小时候，大院子里是如何的人多喧闹，气氛温暖好合。说那时连同周围树上的喜鹊，都跟着争鸣。现在姐姐连同这些同年的怀念，也都不爱讲了。她在院外逢人谈笑风生装作欢笑，进了这个大院里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如今这里留给她的只有挑灯自叹，对月伤悲了！

毕光推门而入，不乐观地坐在姐姐身边：“石总在不出成就来的时候，是不会回这院子来的，那还要好长时间的。不说别的，人家是回故乡来的这就是他的家呀。大家都生于同院，就是冲着青梅竹马，你都应该有个表示，那丁运也不例外。从人品上你也应该是个为人师表啊，再说那丁运也不该眯着了，等待以后人家辉煌了再巴结人家就晚了。”

“什么巴结，不好听。小弟啊，我可不是那样……我想过了，你就张罗吧，我埋单，姐姐当然要支持弟弟的工作啊！”毕光瞥了姐姐一眼：

“我不能出面的，丁运有我在场他会扫兴的，再说与我无关，还是你们都是青梅竹马的，好好聚一聚吧，共述曾经的友谊也是起码当为的，珍惜吧。”

毕光走后，毕玉婷找到了丁运：“小光有了一个可心的工作，你是漠不关心，你也得给他捧捧场啊？”

“我能做什么啊？”

“去公司问候问候石溪竹哇？，别让石溪竹笑话我们，人家来了这么久，你不露面也显得没有人味不是？”

“那我去。它该不是就说两句话的事吧？”

“人家一直敬重我们，请到家来吃顿饭呗。”

“你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好的。”丁运走在街上，途经大青寺子孙娘娘庙的老柳树下面，正听见人们在议论着：

“是石成雨老师的老儿子回来开的公司火啦，挺厉害啊，不愧是教员之子呀，错不了！能为咱们家乡带动起来不少的商机，乡里我儿子要挨着他翻建一个大酒店呢，名都取好了，叫黄鹤楼！”丁运暗自点头：看来我还真的不能忽视了和石溪竹的关系啊。

丁运来到秉怡公司的建筑工地上。大楼的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其它的附属工程和园区的基础建设皆在进行中。

丁运摆开了大干部高瞻远瞩视察工作的架势，他掐腰四下查看，白兵至近前问候：

“你找谁？”丁运推了推近视镜：

“啊哈，是这个，找你们……是叫石老总还是石经理呀？”

“哦是找我老……找石老总的啊，走，我领你去啊！”

“嗯那个毕光在他一块儿没？”

“没有吧，你怎么就怕他呢？”

“是我小舅子，我是烦他，当人一多了，见着我了就胡说八道，没深没浅的，我不爱看他，呵呵。”

“真的怎地？”

“可不是怎地，嗨，这里的事你都不清楚！”

“未必吧，我什么不知道，他的对象不是你给搅黄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你不要听他们乱说。不过我的小舅子是挺可怜的，先前的对象叫李萍，人挺好的，俩人感情也相当到位，就愣是让他毕家里人给搅黄了，听说是嫁给城南一个姓白的了，听说姓白的那小子人品还挺差劲儿……”

白兵讪笑，他哪还有心思再听下去，马上追问丁运刚说过的话：“你说的那个李萍是哪个萍字啊？”

“这个我也没细问过，平萍瓶哪个声都是一样吗，虽然也算是我曾经的小舅媳妇儿，我还真不清楚呢。”

在工程指挥部的暂设房里，岳丽君正在和石溪竹交谈：“老朋友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面跑了，这不是吗，刚从广交会回来。没想到你这边的变化这么快，我高兴！”

“谢谢，谢谢丽君。”

“别整那些没用的，来没别的事，手头紧张了说话，我可以入股的。”

“啧哎呀，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谁相信谁啊，相信就没风险了吗？关键是我愿意。大不了我这些年的服装厂白干呗，有了这种的想法，那还有什么可退却的吗！”石溪竹无语，呆呆地看着她，岳丽君不好意思了：

“别这么看着我，告诉你，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不要胡思乱想的，我有自知之明，年轻时候就没有毕玉婷有分量，我就是希望你成功，希望能和你合作。”

白兵推开工程指挥部的暂设房门，瞅了一眼，便冲外面喊了沙哑的一嗓子：“进来吧！”他便先走开了。丁运探头推了推眼镜，出现在房门前。石溪竹热情的迎上去握手：

“哎呀青梅竹马的老朋友大一秒钟的运哥，嗯选个地方坐吧！”丁运指了指岳丽君笑道：

“丽君也在这啊。小亮啊，丽君可是个女杰呀，事业有成事业有成。只可惜当年说什么就不看好我”。岳丽君站起：

“我有那么好吗，别白话了，快坐着吧。”

“怎么我来了你就走哇”，丁运转脸向石溪竹一笑：“我年轻时白暗恋她一回了。”岳丽君摇动着手里的小皮包：

一百一十三回、水比酒香

“呵呵，是怕万一打光棍，看哪个都好捂盖着别人，做备用人选哈。是吃锅霸盆害人前程而已呀。不跟你废话了，走了。”丁运十分尴尬，望着岳丽君的背影：

“你看，这这这，这话说的。毕光没在又添了个你。”丁运落座，石溪竹道：

“其实岳丽君修长个头，又很会打扮自己，公共关系能力也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优秀新女性，越发清楚的显示出来了才气。”

“哼，不提她了。你好厉害呀，来了就把事情做得这么大，真是令人佩服。”

“我们之间就别客套了啊，是不甘懒惰而已，还都好吧？”

“还行的，问天下，谁的生活又不是被逼上梁山的呢，我来的目的就是接你回大公府，你的故居做客的。”

“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会去的。”

“外道了不，刚才的话没说好，你不是做客，是回家啊。我们都是大公府里出生的人啊，我出来邀请你也可以说是接你回家啊。这事已经张扬开了，你不去我太没面子了，如果还念旧情，我就不多说了，你看？”

石溪竹面对着这位，曾经由童年最好的朋友演变成为情敌的人，也无话了。

大公府的粉墙碧瓦笼罩在苍翠的古林之中，石溪竹算是堂堂正正的回家了。这里是他的出生地啊！

此刻的这里一切都能使他触目惊心！怎么能不热泪盈眶呢，给她的感觉，母亲还在屋里作针线活一般。他本想干出成就来，才有颜面回此院中的。在这里包含着若多的温馨与血腥，那位百岁老爷爷不在了，爸爸妈妈不在了，还有孩子们的童真也不在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留恋的钟声在耳边响起，他站在府宅大院的中央，看见推门出房，站在墀上的毕玉婷，浮现在他眼前的却是通向时间隧道了的，那个小小的她：

《忆秦娥?词初识》：

我问你，

是谁干嘛来这里。

来这里，

以竹当马玩拜天地！

出生同院双娇丽，

相逢如旧真默契。

真默契，能持多久，

可随人意？

……

树上的喜鹊又叽叽喳喳的叫了。毕玉婷向阶下走来，石溪竹动了动眉头，见当年的那个花骨朵现已经是绽开的白玫瑰了……

由毕玉婷亲自下厨的一桌酒肴摆设好了。

满园的幽香。丁运在陪同石溪竹回眸后花园：“现在生活好了，这景观园子里又栽花草了，当年挨饿都改种了玉米，父母还有了争议，

好日子来了，可惜老人们却都过世了。”

在卧镜池的曲桥上，石溪竹望见那白玉亭上面爬满了好熟悉的葡萄，便向白玉亭走去，不禁惊讶地说出来：“这是小团叶，免防寒的葡萄哇！怎么会在这里呀？这是我和父亲共同研究的葡萄新成果，是不用下架的抗寒美味新品种。想不到它还活着！太好了啊，可以在公司农场扩展栽培了！运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哦，这个还是以前婷婷栽的呢。也奇怪，是一个长的和婷婷一模一样的人送来的。当时我都不辨真假了，吓得我没敢上前，等着让她们自己认我。然后就匆匆忙忙走了一个毕玉婷，当然剩下来的就是我那位了。”

丁运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了石溪竹，石溪竹默默无语：她也来过大公府了，是啊，她们两个肯定是孪生，朱雪娇本应也是此院人。谢谢你雪娇，我的葡萄树你没有给灭绝！

毕玉婷来找他们入席，聪明的她马上明白了，她性格沉稳：

“走吧，我们入席再说吧。”石溪竹随行：

“玉婷啊，你到底和一位叫朱雪娇的有没有关系啊？”毕玉婷微笑：

“你看我们长的像啊？我也问过我妈，为什么我和弟弟岁数差了这么多，但是她死也不想说清楚的。朱雪娇也说过她的父母也死口不承认，是谁家给谁家我们俩也不再追究了。”

石溪竹眯缝眼睛回忆起往事：当年的‘社会主义大刀片砍资本主义的大脖子’，朱雪娇一行代表公社消毁了自己在西大甸子的林果试验田，辛辛苦苦选育的抗寒免下架的品种被消毁。当时自己把朱雪娇看得那么不是人，恨毒了她！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了她。想到这里，石溪竹笑了，他自言自语道：

“感谢上苍使用了分身术，让你们陪伴了我的童年和青年，给了我悲壮的人生旅途中一丝霞光。”

在餐桌边，丁运斟酒三杯：

“来，这个这个，我们……”石溪竹一挥手：

“慢，来一碗凉水。”丁运不解：

“噢，你有这一种习惯啊？”毕玉婷马上去舀来半杯水缸中的水，石溪竹像品尝茅台酒一样慢慢的饮下，然后放下了杯子：

“旧居的水比酒香啊，又喝到童年时那个味道的水了，这是母亲的**！”丁运才连连点头：

“是啊，这是没有离开故乡的人所感受不到的啊。”石溪竹微笑：

“还有一个夙愿，三十多年了，”丁运即刻追问：

一百一十三回、水比酒香

“你说吧，我们会帮你的。”毕玉婷拦截说道：

“不提了，来，我们”，毕玉婷顺势爽利的抢先举起酒杯：“小亮，这一杯，是为了纪念我们拥有的共同童年干杯！”

“好的，婷婷，运哥，我们干下了吧。”此情此景的石溪竹，此刻就是毒药也会干下去的！他只顾自己一干而尽，丁运夫妻二人更是实在，毕玉婷右手起杯，左手遮面饮下。为了表示赤诚，皆杯子横拿，以示无酒滴落。

一杯酒下了肚，丁运就有些昏沉沉了，石溪竹想：这大概是我来了，他的心情不太好。要么是吃醋，要么是在一个女人面前两个男人在比成就，才，酒不醉人人自醉，丁运道：“溪竹啊，其实，只从你小时候离开了我，我是一直在想你啊，想一个人的那一种感受，不知道你是怎么感觉的。来，你随我来！”石溪竹随他至房门边，他指着内部的对开扇，两扇门的阳面是门神年画。丁运将西门扇拉开看背面，一个粉笔画的小人头展现在眼前：“小时候，我们的领地感非常强烈，因为我住东间，所以是不准你动东边这对开扇的，你就藏在西门扇的背后，用粉笔画画，后来你搬走了，我没有办法能留住你。你给我留下了唯一的念想就是门后的这画。我一直保留着，不让人碰坏它。”

石溪竹见到了是自己童年画的小人头，但是，看上去仍是那么新鲜就不对了啊，三十来年了！这分明是经他多次描过的。这分明包含着丁运对我的一片情啊，我是不该萌动对毕玉婷的感情的，祝愿他们好好的过日子吧。

回到了桌边，三人又喝了实实惠惠的一口。大家不知道是怎么了，在酒的面前都不愿意藏奸，好像都希望自己喝醉。石溪竹似乎自言自语：“谢谢运哥的一片情，搬走后我无时无刻都在怀念你们啊，没有办法，今天，我终于回来了，但历史已不能改写！”毕玉婷为石溪竹的接菜盘里夹鱼肉：

“小亮哥吃菜啊，我知道……哈哈，不好意思，是不故意的又叫你乳名了；你爱吃嘎鱼穿豆腐，爱吃酸菜涮锅，怎么不伸筷啊？”

“啊呵，我在吃啊。”

“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对你的口味呀？”毕玉婷待石溪竹如此的温柔，这句关切的话已深深地触动了石溪竹的心弦！尽管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保持平静，然而真感情的流露，试问天下谁又能克制得了呢？他热泪盈眶了，怕被人看见忙低下头假作喝汤，掩饰泪花于汤中开放：

“不错不错，很适口的，真的好吃，母亲的味道。故乡的一切都是着意温馨的！”

“是真的吗？”毕玉婷高兴地站起来，向石溪竹行了“万福”礼：她左手抱右手轻轻搭于右胯处，右腿略前支，庄重缓慢的屈膝并低头，然后说了一声：

“多谢夸奖！”

“却实是真的好吃。”石溪竹嘴上说着，心里的感慨就更多：

婷婷啊，我是在用一生的时间盼来的这一天、盼来的你为我做的这顿饭啊，能不香、不对口味的吗！你的这淑女优美的一拜，我懂你的暗示！你在表示万千歉意。你知道吗，你的这一拜，我会更难过，会频添了我终生不可解的失落苦痛！婷婷啊，你知道吗，我也是来还愿的，小时候，我答应你要在这北岗子上为你建一个好大的果园，就要实现了……想到毕玉婷的人生，石溪竹起杯仰起头来：

“这一杯我祝贺毕玉婷老朋友，在成长的道路上，以及在组织，中心校工作以来，在省市区所取得的成就！同时更祝贺丁运，我一踏上故土就闻得运哥下海的大名，是如雷贯耳。”丁运不好意思了：

“哎，太客气了。”大家又干下了一回。毕玉婷忙给两位男士斟满了酒：

“溪竹啊，丁运照相起初也是很不容易的，背个相机走街串屯子的，那和要饭的差不多了是吧？”

“倒是，当教师本来已经是很理想的工作了啊。”

“就是啊你说也是吧，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该扔下教师工作下什么海的。”毕玉婷执着认真：“我们也都是在童年时候，受你的父亲石老师的影响啊，从小就爱上了教师职业，这是神圣的职业。我比起您的父亲石成雨老师，是愧望尘啊，老前辈是省市甲等优秀文教工作者，在民间也深受追捧！他永远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石溪竹想到：“是啊，我们三位都是教师出身的，出于同院大公府，算是家父的传人了。”毕玉婷点头：

“就是啊，丁运比我们早一年上学，也是我们三个人中第一个任教的。我毕业后先做了两年放映员，所以也比你晚了一年多。我觉得将来更不会亏待教师的。”石溪竹接话：

“那还有什么说的啊，压制知识分子，住牛棚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小亮，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丁运是不是还是当教师好？他不信我的话，非要下海，以我的意思再去争取争取回到中学去。”

“是啊，钱争够了，就该回去。我和运哥不一样啊，总是与伯乐无缘。其实我任教在运哥先，一九七四年，但很快被折断了翅膀。至今没有相关我的政策落实，都说我那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害。想讨个说法便是夸父逐日了。我来故乡，不会喝干莲湖水的，只为弃杖化为一片桃林，桃花园。”

丁运听到毕玉婷与石溪竹的这番谈话，为自己失落于教育界，越发的支撑不起来精神了，他竟然把头伏在餐桌上了，举起一只手：

“玉婷啊，你陪小亮多喝点，我不行了，有点喝多了。”毕玉婷温柔地解释给石溪竹：

“运哥是多年不见老朋友，有点激动了，再加上本来就不胜酒力，来溪竹，我们喝吧。”

石溪竹感觉到了，丁运离校定有难言之隐，乃至联同毕玉婷也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自己虽磨难了是青春无悔的！运哥则一直到改革开放，都是轰轰烈烈的，他有哥哥提携，后来运哥还升级到了中学，怎么就突然下海了呢？

丁运虽然是全身酒兴麻木，头脑似浆糊，但是那灵魂的小船还是在飘逸着的，他在想：你们都知道什么啊，我要是能回去那还说什么！我那是辞职下海吗？这话是骗毕玉婷的，是作风问题被举报开除的。都是那个袁成荣校长没人性，不给我悔改机会。呵呵，这毕玉婷今天做得了，这么好的一桌菜，看起来，可真是没少下功夫啊！八层是在恨不能把，那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再一次性变本加厉找兑回来，给石溪竹了吧……

毕玉婷不停地给石溪竹挟菜，不停地斟酒陪饮。

石溪竹面对两位青梅竹马感慨道：“舒心的酒，人生几何？我已足以。再一次表示感谢！你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回工地了。”

毕玉婷轻按了一下石溪竹欲起立的臂膀：“急什么啊，我为你们沏茶去！”

丁运也晃悠悠站起来：“房间很多，今晚就住在这了，让我们再享受一下，童年那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吧。”石溪竹委宛谢绝：

“机会有大是。”丁运摆手：

“不有大是了，我们很快就要腾出这个院子了。”

“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都是因为你，把我们撵出了这个院子了，由于你的莲湖开发规划，激活了市领导的旅游业思路，说大公府已经被鉴定为清代文物遗产保护单位。”

秉怡公司的工地上，关侠和白兵戴着安全帽，忙一阵过后一闲了下来。白兵又想起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那个疑虑：让毕光心动的那个先前的对像，到底是不是我媳妇儿李萍啊！想起上次问丁运他定然不说直话，那就问问关侠！

“哎，老关，毕经理小伙生得这么帅气，怎么就没有对像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曾有一个相当可心的女友，俩人就在大公府院里住过一个多月呢，后来黄了，听说是嫁给一个村书记儿子了，有人说那李萍可惨了，她嫁的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货色。”白兵听了暗想：弄明白了，说的不是别人，吗肯定就是我了。

天色已晚。大公府的高高围墙顶上的一处，白兵扶着树枝，偷偷地巡视着院内的动静，却见毕光推开西厢门，站在阶墀上，在傲然豪气地尽赏十五明月。丁运进了大院见小舅子就喊：“呀，这回神气十足了哈，我告诉你，那秉怡资金里，是有我一半的。”毕光一撇嘴：

“别不知好赖了，你懂点法吗”？

此刻施秉怡家的小房子里，石溪竹在设想：童年对毕婷婷承诺的，建造大果园的愿望，现已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