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湘曾起誓言此生只跪天地君亲师，此事是真。

但同时亦是一种试探，是林湘湘对那声音的试探，试探他的底线，试探他对她的态度，更是试探他的意图。

而事实证明，林湘湘赌对了。

那声音不仅没有杀了她，而且还给她治疗……种种行迹，让林湘湘越发肯定，那声音费尽心思将她哄骗上祭台，必是要她心甘情愿做什么事，在事情还没有做成之前，他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林湘湘闭上眼睛，很快敛去其中波澜，暗道：只是不知具体要让我做什么事？其中又是否存在可操作的空间？若是……

“汝刚才为何不用修为抵抗本尊释放出来的威压？”那声音突然问道。

他似是想不明白林湘湘为何会心甘情愿放弃抵抗，虽说林湘湘修为低微，但是聊胜于无，刚才她若是拼尽全力奋勇抵抗，也不至于伤到如此地步，险些丧命。

林湘湘惨白着面容低声回复道：“大能前辈与小可有恩，便是要小可以命相报，小可亦无怨言，又岂能对大能前辈出手抵抗？”

“哼！”

那声音冷哼一声，说道：“巧言令色！”并不相信林湘湘此番言语解释。

林湘湘赶紧再道：“当然，这只是其一。”

“莫不成汝还有其二？其三？其四？”那声音继续冷哼，说道：“本尊倒是要看看，汝是如何巧舌如簧！”

“大能前辈容禀。”林湘湘干净说道：“小可是有其二其三，却无其四了。”

“其二，乃是小可自知修为低微，在大能前辈面前便如萤火对皓月。然则，萤火之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既然明知不敌，又何必费尽心思抵抗？还徒惹大能前辈生气？”

“其三，乃是因为大能前辈所言之仙剑宗赤霄派剑辰尊者。小可说来惭愧，初初入门，整日只知埋头苦修，以至于人事不知，所通所晓只在身周方寸之地。待小可此番回宗门后，必要潜心打听，多多了解各方人事才是。”

“小可拜师仙剑宗赤霄派明光真人，而大能前辈亦是赤霄派剑辰尊者友人，同情同理，大能前辈便也是小可之尊者。小可虽不才，尊师重道四个字却是懂的。既如此，小可又岂能与大能前辈动手？”

“其一、其二和其三相加，便是小可之本心本意了。大能前辈出手教训小可，必然是因为小可出言无度，行事无礼，小可已经受教。”说着，恭敬地拱手做礼，神情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恭敬谦卑。

林湘湘弯着腰，好似那声音不喊起，她便就此姿势做了木头人，不起了。

这一次，那声音倒是没有再骂林湘湘是巧言令色、巧舌如簧，其静默片刻之后才幽幽说道：“罢了……念在汝是剑辰一脉的份上，本尊便不再与汝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不然倒是显得本尊小肚鸡肠又无理取闹了……没得将来遇上剑辰时，再被护短的他笑话。”

林湘湘赶紧口称“不敢”，依旧弯着腰没有起来。

“既如此，汝便去雕像前趴着吧。”那声音忽然说道。

如遭雷击的林湘湘：……狗日的大能前辈，不用剑辰笑话你，我就有一句MMP想要送给你，请你一定要收好！

林湘湘心里苦笑，前世因后世果，骚操作一时爽，回头坑死自己火葬场，当真是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看苍天绕过谁！

试问，趴着和跪着，到底哪个更好？哪个更差？

那声音看林湘湘迟迟未有动作，顿时又是一声冷哼，呵斥道：“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汝还曾向天道发誓言此生只趴天地君亲师？”

他这是直接拿了林湘湘之前的话回赌她，让她哑口无言。

林湘湘苦笑，说道：“大能前辈说笑了，小可若真是发过此生只趴天地君亲师的誓言，刚才便是宁死也不会趴了下！”说着，神情微微一凛，又继续说道：“仙剑宗弟子别的没有，铮铮傲骨却是不能丢了的，更不能落了剑辰尊者一脉的威风和气度！当然，还有大能前辈的教导，亦是不能丢了的。”

“哼！”

又是一声冷哼，那声音幽幽说道：“剑辰一脉的威风和气度本尊倒是从别的地方见过了。但是本尊对汝的教导，却未曾见汝放在心上过！”

闻言，林湘湘赶紧再一次拱手称“不敢”，说道：“小可言语无度，行事无礼，还请大能前辈息怒，莫要和无知小可一般见识。”然后汝一揖到底。

林湘湘：……哼哼哼。你以为就你会哼啊？我也会！哼！哼！哼！看我哼给你看！

“汝倒是想要本尊与汝一般见识，可惜本尊时间宝贵，亦没那精力与汝一般见识。”那声音到底没在勉强，又一次冷哼过后，说道：“汝休得再言，滚去雕像面前坐着吧！”

若不是实力不济，实在打不过，林湘湘还真想皮痒的来一句“小可不会滚，还请大能前辈教赐教一番……”当然，这种说出来必定遭毒打丢小命的话，她只敢在肚子里转一转，然后当做屁放出去，连屁响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求能够臭到他，最好让他臭到呕吐不止，再也不能哔哔。

林湘湘缓步走到雕像面前坐下，她右手边就是那个丑到爆，又特别具有抽象派行为艺术感的鸟巢？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还怪好闻的。

话说，绝灵玉树是这个味道吗？

林湘湘心里微微皱眉，她十分确定，绝灵玉树并无味道，可能是其天生绝灵的缘故，以至于树枝树叶树身都无色无味……既如此，那鸟巢？上的淡淡清香味儿又是哪里来的？

林湘湘眼角余光轻斜，无论如何看，都只有绝灵玉树的枝叶，无法探查出那股淡淡的清香味儿到底来自哪里。

既然想不出所以然，林湘湘便暂且将此事搁置在了心里，时时警惕。

林湘湘微微抬头，第一次以从下往上的角度认真打量眼前这尊面目模糊的雕像，看得久了，她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隐约觉得眼前这个面目模糊的雕像总有某种妖兽的影子。

到底像什么妖兽？又在哪里见过呢？

林湘湘微微闭目思索，片刻之后，终于想起它像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