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聚集地中心广场上就站满了各色各样的海族。

这些海族，有被护卫队驱赶前来观刑的，也有主动跑来看热闹的。

后者不必说，自然是全族干净，完全没有参与灵婴组织一事。

看他们高昂的头颅以及走路外八王霸的步伐，就能看出他们的骄傲和底气。

林湘湘领着蛋蛋和小鲛人混在一众海族中，身上拍一张忽略符，完全没人注意到。

很快，中心广场的高台上就飞来两人，正是玄武和海巫梦。

海巫回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聚集地。

这对刚经历了灵婴组织恐怖事件，正人心惶惶的海族，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玄武和海巫梦一出现，广场下面的海族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小鲛人侧耳听去，发现高喊“海巫大人”的声音，明显高于“玄武大人”。

“这是为何？”

蛋蛋正要解释，就听见旁边一个垂垂老矣的海族，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道：“海巫大人！海巫大人！父亲，我终于见到您说的海巫大人了！您没看见的，我都替您看到了！不止海巫大人，还有龙王，我也会努力活着替您看到的！”

说着说着，竟然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起来。

一思师兄飘浮在金刚玉如意上，看着垂垂老矣海族身上即将消散的因缘际线，说道：“他寿数将近，怕是活不过今晚。”

“那他岂不是看不到父王回归了？”

不知道为什么，蛋蛋心里突然感觉很难过。

在经历了海巫大人的离世后，他很明白死亡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才稍微缓解一点儿的心情再次变得沉甸甸的，连小鲛人的问话也不想回答了。

林湘湘察觉到蛋蛋的低落，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谁说龙王只有你父王的，你也是龙王呀。”

蛋蛋闷闷道：“可我只是小殿下呀。”

林湘湘理所当然道：“没错啊，小殿下，龙王小殿下，小龙王殿下。难道龙王加上小殿下几个字，就不是龙王了吗？”

闻言，蛋蛋双眼一亮。

娘亲说的有道理啊！

围观了全过程的一思师兄不禁心生感叹。

香香姑娘一如既往会忽悠。

而三藏师弟的儿子，似乎很不幸，继承了他父王脑袋不灵光的毛病，继续被香香姑娘忽悠o(╯□╰)o

蛋蛋拉了拉垂垂老矣海族的衣角。

垂垂老矣的海族，正哭得开心，泪眼婆娑间看到一个小幼崽正仰头一脸严肃看着他。

这小幼崽是哪里冒出来的？

疑惑在垂垂老矣海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下一瞬，就见小幼崽一脸认真地说道：“老爷爷，你不要伤心了，你要是不嫌弃我还小，就看看我吧。”

垂垂老矣的海族：？？？？

脑袋短路，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小幼崽到底在说什么。

却出于对幼崽的爱护，下意识伸出粗糙又皱巴巴的手，拍了拍小幼崽抓住他衣角的手，哽咽又慈祥道：“好好好，爷爷不伤心，爷爷看你，看你……”

说话间，他仿佛看到一条白色巨龙虚影盘旋在小幼崽身上，神态威严，睥睨众生。

“你你你……”

垂垂老矣的海族颤抖着手指着蛋蛋激动地舌头直打架。

突然，中心广场的高台上，想起“嗡”一声钟响。

是对灵婴组织成员的处决即将开始。

垂垂老矣的海族神思一清，再定睛看去时，哪里还有什么巨龙虚影，就连刚才拽着他衣角的小幼崽也消失不见了。

一切仿佛都是他的错觉，或者说是幻觉。

垂垂老矣的海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一双浑浊的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确定没有小幼稚啊和巨龙虚影。

“难道真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可是不对啊，他刚才明明就在这里啊！”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看错，垂垂老矣的海族抓过了身边的每一个海族询问，但是大家都一脸迷茫，表示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小幼崽。

当垂垂老矣想要说出“巨龙虚影”几个字的时候，突然发现，无论他如何张口，这几个字都好像是被限制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口。

垂垂老矣海族心里先是一惊，随即是狂喜，再然后是放声大哭，比刚才喜悦见到海巫大人的哭声更大更用力。

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

父亲啊，你快看，不仅海巫大人回来了，我们的龙王殿下也回来了！

我完成了曾经对您的承诺，终于可以下去见您了……

当天晚上，垂垂老矣海族的亲人们就发现，他们活了数千年的老族长死了。

于睡梦中死去，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

对灵婴组织的处决正一丝不苟地进行着。

按照林湘湘的要求，每推出一人，就当众宣读一遍他所犯的罪行。

具体到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以什么样的手法抓了哪个族群的幼崽。

其中数量最多的，甚至高达数万，所有灵婴组织的合计在一起，也超过百万。

广场上观刑的海族们，无一例外，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曾有族群的幼崽丧生在灵婴组织手中。

他们就像被点燃的油桶，群情激奋，不断挥舞着手臂高声呐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根本不配为海族！让他们下地狱去吧！”

蛋蛋和小鲛人受到感染，也或许单纯是为了发泄，跟着人群们一起激愤呐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根本不配为海族！让他们下地狱去吧！”

如果不是有结界挡着，这些激愤的海族甚至已经冲上高台，将那些灵婴组织的成员撕碎了。

玄武挥手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

“你们放心，灵婴组织的成员，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我们不仅要杀了他们，还要将他们的灵魂投入无极炼狱之中！让他们的灵魂不生不死不灭不入轮回，受尽一百零八种炼狱折磨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后灰飞烟灭归于虚无！”

说着，提起长刀，用力挥下，亲自砍下第一个被宣读完罪行的灵婴组织成员的脑袋。

鲜血四溅，有效震慑了一部分海族，安抚了一部分海族，同时也激励了一部分海族。

接着，一个又一个灵婴组织的成员被带上断头台，被扔进无极炼狱……

观刑的海族们，由一开始的激愤到畅快再到现在的鸦雀无声。

谁也不知道他们每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间歇时，玄冰腾蛇妖皇悄悄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再看后面还有一长串待宰的灵婴组织成员，不由地嘴巴泛苦。

得了。

今天就是把嗓子给念废了，他也要念到底！

整场处决，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深夜，夜明珠的照射下，无极炼狱中哀嚎的灵魂们，是那样的渗人，再配上浓郁到让人作呕的鲜血味道……所有的海族，只觉双腿发软，双眼发昏，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一批观刑的海族们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每一次教导族群后辈时，都会忍不住打寒颤，反复说道：“可怕，可怕，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