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轩辕渡的话令沈遥华蓦的一怔。

“拉车的是修行不浅的马妖，这车是三千年以上可以驱邪逐崇的铁心阴沉木所制。铁心阴沉木本就是极珍稀之物，有些人便是得到巴掌大的一块也要当成稀世珍宝般贡起来，这位公玉先生居然能将其制成马车，全天下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这么夸张？”

沈遥华立刻将脸贴在车厢上，猛瞧猛嗅，想从乌沉沉的木头上瞧出些奇异之处来。

不过她很快便放弃了，因为凭她的见识，实在不会有什么眼力。

她坐好了之后，轩辕渡才又接着说道：“他应是一个极为孤傲之人，自己的东西定是不容他人染指，也不可能随便把自己的东西借给别人，何况是你。”

“我怎么了？”

沈遥华对最后一句十分不满。

轩辕渡失笑，“呵~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无权无财，若无其他原由他没必要去讨好你。”

沈遥华不服气道：“就不能是因为我讨人喜欢？”

她本意是在开玩笑，实际上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讨人喜欢。

用柳鸳儿的话说，她就是块榆木疙瘩，平日里连个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偶尔看出来了也当成没看见，自己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讨厌。

柳鸳儿是这般总结的，她也是不在乎的。

不料轩辕渡立刻便道：“当然可能，我担心的便是这一点，你一直便是孩子心性，不解人情事故，又怎会了解男人心思。”

“我了解男人心思干什么？”

沈遥华没心肺的笑了一下道：“我以后是只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就好。”

“妖魔鬼怪也分男女。”

轩辕渡觉得是时候让她多些自觉了，毕竟她已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情还是尽早了解为好。

比如说，男子对女子的心思。

沈遥华却不明白他的心意，反倒觉得好笑般回道：“我当然知道妖魔鬼怪也分男女，渡大哥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唉……”

轩辕渡叹息了一声道：“怪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公玉爻？他确实挺怪。”

沈遥华深表赞同。

“哦？他哪里怪？”

轩辕渡似乎十分好奇。

“就是……”

沈遥华开了个头便没了下文，轩辕渡等了片刻，疑惑的嗯了一声。

沈遥华没有马上回答，认真的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准，反正你离他远些就是了。”

“那你呢，不必防范他？”

“我一直在防范着他的。”

只是他后来的举动让她有些防范不起来了。

“罢了。”

轩辕渡长叹了一声，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难以为继，于是便了话题道：“其实我半点都不想你再去鸿图，只想你顺跟回到东巫，那里虽然也不是世外桃源，但比外界要安全许多。”

“我送你回去，等你安置好了就会回去。”

沈遥华一句话又堵死了一个话题。

“唉~罢了，我去打探一下迟将军的消息，不必担心，我会小心。”

轩辕渡亦堵住了沈遥华即将冲口而出的担忧。

“我们便是无法成为彼此的倚仗，也不要成为对方的负担，我不是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又笑着补充道：“世上如沈兰醒、凤遥华一般的能在瞬间制住我的人毕竟只在少数，你实在不需将我当成孩子般对待，若是你我真动起手来，谁赢谁输还是未知之数。”

沈遥华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清楚轩辕渡的实力，于是便道：“有机会比试比试？”

“好，我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他如一阵清风般飘然而去，对于迟韵的存在始终不曾表示过关切，她在他的曾经与现在，似乎都只是一个名称，是他敬重之人的女儿，是他曾经的妃子，但不是她的女人。

不曾入眼，更不曾驻心。

沈遥华突然觉得成亲这种事有些怪。

一对素未谋面的男女，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了解，只是从他人口中得到些不知真假的信息，便可订下白首之约，从此以后不管是否愿意，是否欢喜，都要相互绑在一起，直到死去。

成亲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好在她不用成亲，她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巫灵，自由自在行走世间，遇灾解灾遇难救难，到最后，说不定她可以像巫祖一样成为飞升成神！

沈遥华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就连乔小妖不断哼着的欢快而诡异的小调，都觉得动听起来。

她觉得好听了，乔小妖突然不哼了，不阴不阳的说道：“姓沈的，我刚才可是闻到有鬼气从车里飘出去了，肯定是你带进去的，我主人说了让你少管闲事，否则便让我揍你。”

沈遥华眉头一挑，这马妖生了个狗鼻子？

轩辕渡虽然是鬼但是气息清正平和，哪来的鬼气。

就算他闻到了，公玉爻也不可能说那种话，还让他揍她？那是他自己的想法吧！

沈遥华正想骂他，迟韵突然醒了过来。

“哎，我怎么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她撩开车帘望着外面的黑暗，神情有些恍惚。

沈遥华笑了笑，“你太累了，接着睡吧，已经有人去帮你打探消息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迟韵还没说什么，乔小妖便传了意念问道：“谁去打探了？”

“关你什么事！”

沈遥华翻了个白眼。

乔小妖怒了，“我主人说……”

“你主人肯定什么都没说过，你少拿根鸡毛当令箭，好好拉你的车得了！”

沈遥华一句话呛回去，惹得乔小妖大怒，立时又想找她打上一架。

沈遥华却不理会他的叫嚣，轻声细语的与迟韵说了几句，拿出备用的干粮各自吃了一些，便窝在座椅上打算睡觉。

这一路不是每晚都能碰到客栈居住的，能睡在马车里对沈遥华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要知道以往的很多时候，她与弟子们只能宿在林中。

“你也休息休息吧。”

她对乔小妖表示了下关心。

“我休息你来拉车？”

乔小妖一句话气将她气了个半死，很想跳下车去揍他一顿，但是他们打架，迟韵遭殃，也不知乔小妖用的什么手段让迟韵昏睡了这么久，醒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许多。

妖就是妖，行事肆无忌惮，根本不去管普通人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他的术法。

沈遥华叹息一声，双手轻拂，将灵气缓缓输入迟韵体内，补气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