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考察师
作者:娟婉辉星 | 分类:幻言 | 字数:41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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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奥芬静静地说。他从地板上抬起眼,看着克丽奥的脸。
“那个——就是,在多多坎达魔术士同盟的哈帝亚,你知道吧。他和我……都是在那里长大的。在老师那里。”
克丽奥的双眼闪了闪,是她在眨眼。
“老师?说起来,奥芬也有老师的吧?”
“嗯,算是有啦。”
“是什么样的人啊?”
听到这句话,奥芬不禁露出笑意——他慢慢抬起身子,坐在克丽奥旁边。打了一个响指,小龙族被声音吸引,朝他看去。雷奇一步一颠地走过来,被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他想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
“是个叫查尔德曼的黑魔术士。”
“……这个在和你刚见面时就听说啦。”
“是吗?他是在这片大陆上,最高强的黑魔术士……别的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是这样。”
“比奥芬还强吗?”
克丽奥稍微显出一点兴趣,身子往前靠了靠。奥芬摸摸雷奇的脑袋,轻声说:
“根本就不能比——简单说就是这样。查尔德曼教室的所有学生都这样说……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比得上身为老师的他。查尔德曼拥有有史以来无人能敌的超人级力量。”
“就他一个吗?为什么?”
面对克丽奥的问题,奥芬眨眨眼。
“你问得真奇怪。他拥有力量,天生就是如此。这不需要什么理由。”
“是这样吗?”
她面带怀疑地朝上看去。
“和努力、训练这些没有关系吗?”
“也不是完全无关。无论多有才能,没有相应的操纵能力,在释放力量时只会暴走。马吉克就是最好的例子。”
奥芬说着拿地板上的一粒小石子朝马吉克脸上抛去。
“就算如此,先天性的魔力强弱还是十分重要的。关于这个,对了——这和身高差不多。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自己的天赋,虽然一定程度的提高能通过成长来获得。”
“我从老早以前就很在意——”
她说着,从奥芬膝盖上把雷奇抱过来。
“〈牙之塔〉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这很难用一两句话就说清楚。”
“这没关系啦。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这都是谁害的?”
奥芬半睁着眼一问,克丽奥立刻转移了视线。雷奇也学她朝其它地方看去。
(不经常噎她几下,马上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家伙。)
奥芬想到这,只能无力地叹气,他继续说:
“〈牙之塔〉是个都市的名字。并不是像字面上说的那样是个塔。嗯,虽然确实是有座塔……”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克丽奥一脸费解的表情。奥芬只得有些困惑地重新开始说明。
“我的意思是,〈牙之塔〉这个称呼有很多意思在里面。其中一个,就是塔。两百年前,人类魔术士诞生在这片大陆上的时候——引发这件事当事者旷野之龙=诺尔尼,为魔术士建造了被称为世界图塔的建筑物。不过现在进去一看,也搞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建造的这座塔,况且世界图塔已经被禁止进入了。这座塔,怎么说呢……看上去就像弯曲的圆锥体一样,也就是牙的形状。从这一点上,世界图塔也被称作〈牙之塔〉。”
“嗯嗯。”
克丽奥认真听着,奥芬继续说:
“然后,其他的意思……就是都市的名字。以世界图塔为中心形成的大都市,也被称作了〈牙之塔〉。正式的名称是塔夫雷姆,算是个人口众多的一般城市。”
“和多多坎达一样吗?”
“……别拿多多坎达来比。规模从根本上就不同,只有后者的三分之一那么大。然后是最普遍,最一般的意思——距离塔夫雷姆街区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培养黑魔术士的巨大设施,那就是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正式名称……就是叫〈牙之塔〉。”
“就是奥芬学习的地方吧?”
“是啊。”
奥芬把手枕在脑后,靠在墙上。闭上眼,又说了一句。对于有多种意义的〈牙之塔〉这个名字——
“……不管是哪个〈牙之塔〉,都有一段回忆。”
◆◇◆◇◆
“……唉?”
他反问道。在装设单调的房间里,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床有两张,都是上下铺,他所在的是下铺。用铁管简单搭成的床铺平行排在房间两侧。房间正中形成通道,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有一个窗户,铁制的窗框布满红锈,形状也歪歪扭扭。
站在房间入口的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老人的黑色长袍外,还披着一件象征地位的灰色外衣。在〈塔〉中只有高段位魔术士才能身着黑色长袍。若再加一件灰色上衣,就是长老——也被称作长者,是处最高位上的人。
老人用静静的眼神看着他。长长的胡须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就是你。”
“是说……我吗?”
“是的,你要晋升。”
长老的话语中没有丝毫踌躇——语调极其镇定、自然,老人继续说:
第七百一十六章
“我们〈塔〉正处在微妙的位置上,这点你懂吧?”
懂——本来应该如此,但实际上他并不太懂。他只有十岁,即使对他说太多有关政治的话题,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塔〉里说再多理由都是没有用的。至少这一点,他懂得很清楚。
所以他马上就点头了。
长老没有就他的回应给予评价,只是继续说他的话:
“我们需要优秀的人才。不能去做宫廷魔术士〈十三使徒〉,而是要成为为这座〈塔〉效力的人员。你就是,其中之一。不,你必须是。”
“…………”
“已经有六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得到晋升了。要去那个男人的教室。他们任何一人,都显示出了天才般的征兆。对……就像你一样,基利朗谢洛。”
“我……”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说下去。他的脑中并没有什么明晰的想法,只是随口说出而已,没有实意。甚至可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长老似乎也知道这些,简单地无视了。
“你还年幼。但是对于开始接受正规式的教育,你的年龄刚刚好。”
“…………”
“交给你的事情只有一个。就只有一个而已。”
长老闭上双眼,说道:
“超越你的老师。仅此而已。”
◆◇◆◇◆
——啊……——
奥芬如同受到惊讶般醒了。没有出汗——也没有心跳,仅此而已。
但他知道自己还是处于慌乱中。或者说是一种焦躁。
“啧……”
奥芬咂舌。抓抓脑袋,看了看周围——黑暗的牢房里,朦胧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在马吉克酣睡的脸上,反射出青白的微光。克丽奥不在——她通过拜托,得以在值班所的休息室里睡觉。
倾斜的月光透射进窗口,被奥芬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任何思考,就这样盯着。
等到有人来迎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射入窗户的光芒,从月光转变为朝阳。将这个过程看在眼中的奥芬,不知不觉又陷入睡眠。不过这次只睡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啪地睁开眼。
早上起床一直都很痛苦。但今天却完全不同,这让他有些担心。
(这种时候,总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奥芬心中念道,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该说是理所当然吗,马吉克还在牢房角落里睡的正香。奥芬慢慢起身,看了看周围。没有异常,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身体变得很兴奋……难道是产生了什么预感吗?)
他自我发问,然后一个人摇摇头。他对自己说,这样做没有意义——他很自然地舔舔嘴唇,感到口渴。虽然睡醒后都会这样,但今天早上感觉有些不同……
“马吉克!”
奥芬冷不丁叫起来,一脚踢在还在睡觉的徒弟肩膀上。哇嘎,马吉克惊叫一声,立马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叫道:
“我——我根本没有偷看啊——”
“吵死啦!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奥芬说话的同时,表情一下变得冷峻。不安在心中渐渐扩大。虽然没有确切的根据,但他已经确信了一件事——
(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没有将这些说出来,而是问马吉克:
“你一直都在睡觉吗?”
“啊?——嗯,是的……”
马吉克有些不知所措,他东看看西望望,说:
“呃……这里,是牢房吗?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去问克丽奥。”
奥芬冷淡地说,他现在心情比较糟糕。马吉克还在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不管这些,把手放在铁栅栏的出入口上,快速咏唱道:
“看我踏入,禁入之门。”
魔术发挥效力,咔嚓一声,铁栅栏的锁被打开了。奥芬默默地把门打开,快速闪了出去。等马吉克也出来后,就朝通往执勤室的路走去。
“…………”
奥芬心中翻腾着无法名状的思绪,他察觉到马吉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在突然的情况下被踢醒,也难怪会如此,不过从他讶异的眼神中,好像还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
奥芬有点在意地问道:
“……怎么了吗?”
“没什么,那个……师父,吊坠怎么了吗?”
“啊?”
奥芬反射性地摸摸自己的胸口。若是平常,肯定会在那里摸到一个金属质的物体——就是一直戴在身上的龙形纹章,那可说是他唯一的身份证明。证明他是〈牙之塔〉的黑魔术士。但是——
此时他的手感觉不到那个熟悉的银制物件了。什么都没有。
“咦……?”
奥芬慌忙在口袋里找来找去。平常睡觉时确实会把吊坠解下来,但昨晚没有解才对。不管解没解,口袋里没找到吊坠的影子。
“难不成掉了吗?”
“掉哪了?”
“不知道……这下麻烦了。”
虽然语气显得很为难,但实际上奥芬并不十分在意。
(〈牙之塔〉的纹章,没有了就没有了,不过如此而已——)
但从刚才开始感觉到的不对劲,不是这种程度就了事的。
“啧……”
奥芬一边咂舌一边骚骚头发。
不等徒弟再说什么,他眼神严肃地继续向前走。本来执勤室就不大,只走几步就来到了通往大厅的门口。奥芬抓住门把手,确认门没有上锁,接着一下打开房门。
啪嗒……
推开的房门撞在墙上。这里说不上是大厅,不过是连接玄关的小屋罢了,或者可以说是个宽敞的玄关。从房间布置来看是个搭乘马车的等待站,也是昨天奥芬接受笔录的地方。玄关旁边立着帽架,还有做工粗糙的桌子和地上的酒瓶,上了年纪的卫兵把整个身子沉在椅子里。
卫兵坐着的椅子对面有一扇门,那里是休息室,克丽奥就睡在那里。这时,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在胸口作痛。
奥芬叹气说:
“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
“……唉?”
奥芬没有回应马吉克,他朝房间里走去。大步流星,一直走到中央。
上年纪的卫兵睡得很沉,一点都没注意到奥芬。他双手放在肚子上,一声不吭。
(这老爷子说过,这间值班室有三个卫兵——除老爷子以外,其他人的家都在这附近,晚上会睡在这里的只有老爷子一个人。)
“马吉克。”
奥芬喊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徒弟。
“是,怎么了。”
马吉克像是吓了一跳地回答。奥芬回头看着他,继续说:
“克丽奥就睡在那个房间里。你能把她带到马车那里去吗?”
说着指指那间休息室。
马吉克脸色难看地回应了一声,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说:
“让我去吗?好不容易才保住的这条小命。这次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没事的。克丽奥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你已经挨了她一顿,她已经不计较了。”
“是吗……”
马吉克一脸复杂。少年半信半疑走到休息室门口,奥芬则来到睡着的卫兵那里。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嘎嘎的噪音。
马吉克打开休息室的门。
(他不敢敲门啊。)
奥芬心里说着,手扶住老卫兵的身子。他一边摇一边说:
“喂,醒一醒,老先生。”
虽然说出来很难以置信,但他有一种下腹被切开的的感觉,不过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天亮了。虽然有点早,快起来吧。”
忽然——
哗啦一声响,大陶罐摔碎的声音震荡开来。是花瓶砸在墙上了吗——声音很刺耳。
“呜哇啊啊!”
马吉克的悲鸣。紧接着又是克丽奥咄咄逼人的声音。
“搞什么啊怎么是你!刚刚处罚完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你就站起来,我看你实在太狂妄了!”
“怎、怎么这样!”
“雷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