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大人物
作者:沙黄 | 分类: | 字数:17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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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疤脸哥
保持低调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刘仲伟想,言多必失,马陆是一把手,对本局人事安排的意见,能影响上级领导的思路。因此,自己能不能顺利接班,还需要他的支持。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最好的办法是迅速离开。
刘仲伟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马局,我现在去现场。”
“好,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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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海出生在东北,三岁的时候,在他父亲于涞水死后的第二年,在他母亲的申请下,上级部门同意他们一家,迁回其父母的出生地——烟海市。
于涞水祖籍在烟海市的莱河县,即现在莱河市莱山镇的于家村。母亲是正宗的烟海市烟海区人。
那个年代,烟海是一个人口不过七、八万的小城,是烟海地区行政专署的所在地。
据于大海的母亲讲,他父亲于涞水的家里很穷,因为生活所迫,三、四岁跟着他的父亲,也就是于大海的祖父闯关东。
于涞水在十五、六岁,参加东北一支抗日联军。由于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很快提升为某部副旅长。
那一年,母亲回忆说,他父亲还不到三十岁。
母亲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从学校里偷跑出去参加抗日的。几个女生,几经辛苦,辗转到江南某抗日根据地。
后来组织上为了解决部队高级将领的婚姻现状,号召一批年轻女兵和有文化的女生嫁给他们。于大海的母亲,就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和他父亲结合的。
上个世纪中期,上级领导从经济建设大局出发,发布命令,让一部分军队转业地方,参加经济建设。
于涞水积极响应号召,与自己属下的部队一起转业,留在当地,参加组建轻工业机械行业。
有一次,上级第一首长到辽中机床厂视察。谁也不曾想到,由于前一天的一场大雨,首长专车在经过工厂大门时,被积水溅起的水花弄得全车都是泥浆。
因为这件事情,在随后金城一次会议上,于涞水受到这位首长的口头批评。
从金城回来,他拨出专款,把整个厂区整修一新,并进行大规模绿化工程。
据他父亲的老部下说,现在那座城市的人民公园,就是他们当年的厂区。
结果来年,还是在金城会议上,于涞水再次被这位首长点名,批评他慷国家之慨,搞资产阶级的形式主义。
深感委屈的于涞水,在回来的路上,因心脏病突发死在列车上。
母亲告诉于大海,他的性格中深得父亲的遗传:秉性耿直,仗义执言,勇敢无畏,胆识过人,富有使命感。
正是这种遗传,让于大海在二十几年的从警生涯中,付出了血的代价。除了他脸上这条从左腮下角至左眼眉骨之上的伤疤,被衣服包裹的还有五条刀痕和三个弹疤。
于大海个子不高,身材适中,常年习武练就的一身肌肉,让他的身板显得格外厚重有力。
最让人难忘的,还是他脸上那道微微隆起的伤疤,再配上略带杀气的眼神,让这个平凡男人的身上,有了属于自己的彪悍之气。
在烟海江湖上,那些曾经与他打过交道的黑暗分子,没人敢直视他那双充满寒意的眼睛。于大海被江湖上的社会人称为疤脸哥。
据江湖人说:一天最倒霉的事,就是出门碰到疤脸哥。
还有人说,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千万别看到疤脸哥的刀疤跳舞。
所谓刀疤跳舞,指的是因为激动,或者愤怒,伤疤发生痉挛。
颇为好笑的是,在江湖上盛传这样一个段子:涉黑团伙们,或者江湖马仔,在发誓诅咒时,最重的一句话竟然是,谁要是骗你,出门就让他碰上疤脸哥!
由此可见,对黑暗分子来说,于大海属于一个钟馗式的人物。
于大海的冷漠无情,是留给犯罪分子的。他对一般老百姓,即使是陌生人,也像对街坊邻居一样,喜欢开玩笑,随和幽默。
于大海的女儿,是一个智障患儿。虽然已经十六、七岁,可惜智力停在六岁左右。
为了陪女儿玩耍,也为了减轻妻子的精神压力,他在家里常常变成小品,或者相声演员,时不时地来一段说学逗唱的段子,逗她们娘俩开心。
就这样,在现实生活中,于大海的性格中,对好坏之人,具有泾渭分明的对立性。
于大海穿过马路,拐到平安巷,坐进警车后,点上一支烟,随即拨通一个电话。
对方是一个叫郭庆的涉黑成员,一个不算是线人的线人。
“庆咋,你在那儿?”
“谁啊,说话这么难听。”
“难听?难听的,我还没说出口那,兔崽子。”
“哦,是海大队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出来。”
“没、听、出、来?”
“是、是、是,最近一段时间,你老人家没怎么和我联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于大海冲着话筒不耐烦地说:“少啰嗦,说,你在哪儿?”
“我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工作,坚守岗位,为繁荣我们烟海市的经济建设做贡献。”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别,海大队,我可是一个正宗守法的纳税人。”
“行了,别卖乖了,你还在安乐窝里?”
“是啊,你老是不是想过来放松放松?”
于大海皱了皱眉头,没好声地,“放松,放你个头。”
“等等,海大队,人民警察是不是应该注意文明用语?”
“人民警察的文明用语是用在人民身上,但不包括你这非我人民之类。”
“海大队,我是正宗的纳税人,当然是伟大人民中的伟大一员。”
于大海打断他的话,说:“行了,大庆,你少贫,我今天没功夫和你闲扯蛋。”
“海哥,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
于大海不耐烦地,“大庆,我现在的情绪不太好,请你不要自找麻烦,行吗?”
“海大队……”
“闭嘴!现在,你给我听好了,啊,我有任务交代。”
为了让对方感受到自己不满的情绪,他故意顿了顿,加重语气地说:
“今天傍晚六点多钟,东沙滩发生一起抢劫案,下手的是咱们本地吸粉的混混。现在,你马上把自己的蟹兵虾将都撒出去,看看是哪个兔崽子干得破事。记住,让他带着抢走的所有赃物,立即找我投案自首,明白吗?必须是找我!”
电话里随即传来一阵抱怨声,“别呀,海大队,抓贼的活儿,是你们条子干的工作,与我何干?”
于大海的语气中,突然增加一股寒意,在这个五月末的夜晚,也让人不由地感到一阵阴冷。
“郭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不是……我是口误。”
“哼,郭庆,敢叫我条子的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对行走江湖的人来说,在正常交谈中,一旦于大海突然直呼其名,你真的要想想后果。
“海哥……”
“什么?”
“海大队,请你别误会,我说错了,对不起。”
“我没误会,郭庆,我这个人,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叫我。可是,你得记住,我是一个专门捉鬼的条子。我想,你不希望在我捉鬼的时候,也把你捎上,对吧?”
“海哥……”
“闭嘴!十二点之前,你必须让这个小混蛋,到市局找我投案自首,明白吗?否则,嘿、嘿、嘿,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海大队,你不能不讲理啊。”
“讲理?讲理,老子早就让你那个安全地带不安全了。”
“你什么意思,海大队?”
“没什么意思,简单一句话,就是封了它。”
“封?你凭什么封?”
“凭你那里藏着乌七八糟的鬼东西。”
“你……”
“废话少说,记住,十二点之前,如果这个兔崽子没来找我投案,或者,劫走的赃物不全,我马上带人过去,到那个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老条子不讲情面啊。”
“海大队,咱们再商量商量。”
于大海摸着脸上的疤痕,一字一顿地说:
“大庆,我已经很直接地提醒过你,今晚,我的心情不好,请你不要惹我。还有,你那个安全地带藏的猫腻儿,别人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海大队,十二点之前,这也太紧张点了吧?”
“既然紧张,马上行动!”
“行,海哥,这次我可以帮你,不过,将来我遇到什么事儿,你也得帮我。”
“大庆,你忘记道上是怎么传说于大海的吗?凡是和疤脸哥讨价还价的人,都会碰得一身晦气。”
“行,海哥,我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