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梓星回到房间，手冻得发紫，听到杜仪霞回房时转动门轴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开门。戴上帽子走到堂屋，老房子的湿气重格外觉得阴森，老人家都睡得早，整个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她拖鞋拖地的声音，她没有开灯，怕吵醒他们，老屋子的灯打开有缓冲还有声儿，实在麻烦。余梓星换上雪地靴，打开大门，一阵冷风迎面扑过来，像刀片划过的痕迹。

她裹紧衣服，手机打开手电，又提了个手电筒备用。从门外看见的只有远处零星几点灯光，路边的路灯也了无生息。好像世界都睡过去了，余梓星有点后怕，又不甘回头，硬着头皮向南面走。太安静了，按理说不应该，正月里就算是半夜，村里人也喜欢去邻居家打牌，应该是灯火通明的，怎么这般吓人？她听到一丝脚步声，准确的说是鞋踢到石子的声音，，猛的回头，只有灯光为伴。

继续走便是孙奶奶家，孙奶奶人挺好的，就是碰上了个不懂事的儿媳妇，余梓星边往前走边依着每家每户想着这家的状况，甚至为她不值。孙奶奶家前面是一片竹林，竹林里还有一户人家，原本是孙奶奶的二儿子家，后来二儿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闹着分家，分家了也不满足，拿了老人的钱去城里娶媳妇了。这个偏房就放在大宅的旁边，显得突兀。

二儿子没有再回来过，这大晚上的自然没有灯，只能从竹影斑驳中看见屋子的轮廓，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凶案现场，余梓星想到这个可能马上往前走，该怂还是要怂。如果要问余梓星大晚上去干嘛，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就是想去曾经住过的村子里看看，平日里只要走一段路就到了，但是晚上光线不好而且她还害怕，所以走的格外慢。到村南边的时候，她看到了以前玩耍过的小伙伴，现在也不算小伙伴了，应该叫大伙伴。

那个女孩转过头，像见了什么惊喜。“梓星。”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余梓星几乎是下意识说出口，“嘉柠。”眼泪怎么流早已不重要，她冲过去正好被抱了个满怀。余梓星将头埋在她的肩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随着泪水一起传出，但是她没有告诉嘉柠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嘉柠一直轻拍她的背，余梓星平复下来后盯着她看。“你怎么能回来，你不应该回来。”她一直重复不应该回来，仿佛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梓星，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她扶住余梓星沾满泪痕的脸，希望她冷静一点。

余梓星一想到她，马上又忍不住哭出声，哪管什么丢人不丢人。“我应该回来，我爸妈他们还是要我养，毕竟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余梓星一把挥掉她的手，“狗屁，你是不是疯了？”余梓星少见的骂脏话，她想不明白自己从小最喜欢的姐姐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如果余梓星可怜，那嘉柠就是可悲。她的父母甚至比不上余梓星对她的关心，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用在这家人身上，他们没有骨头。余梓星接着说：“你当初不是说就算死在外面都不回来吗？”“那不能真的死吧？”不对，这不是嘉柠的作风，她的骨气是余梓星打心眼里佩服的，而不是现在认命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