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杨悄悄和舒洌聊天也提到了仙侠与武侠，舒洌的观点却和她不同。“仙侠可不都是情情爱爱，好的仙侠小说讨论的主题也是有深度的。”

“比如？”杨悄悄对仙侠小说的了解还停留在《御灵犀》原着以及其他几个被改编成电视剧的作品。

舒洌不答反问：“你觉得仙侠和武侠的区别是什么？”

“又给我出题……”杨悄悄嘟囔了一句，她发现耿导和舒洌都有这个习惯，要引诱你自己想出答案。

她想了想，说：“背景不同吧？仙侠在天上，讲仙界的事情，武侠在地上，讲人间的事情。”

“用我们写手的话来说，这种差别叫世界观上的差别。”舒洌喝了一口水。“传统武侠写的是江湖故事，侠客对抗的是人，比如正与邪的较量，江湖与庙堂的纠葛。这都是很常见的主题，是吧？”

“嗯。”杨悄悄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仙侠对抗的是天。”

“对。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常人最多不过百年寿数，往后每一岁都是与天相争，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渡劫。”

“可是修仙也有各种门派的比拼，也是人和人的对抗。”杨悄悄想到《御灵犀》的剧情。

“有些仙侠小说确实会采取和武侠小说类似的套路，主角追求的是成为天下实力最强的人，一路上与其他人展开竞技，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也是武侠和仙侠的联系之一。当然他们最本质的联系还是‘侠’这个字。武侠里‘侠’的体现，用一句经典的话概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仙侠里很少有家国观念，选择修仙，已经是摆脱俗世了。”

“但我感觉仙侠还是有济世观念的，可能有人和妖魔之类的对立。”

“是的，仙侠里的人通常是一个整体，与妖斗，与魔斗，甚至成仙以后与神斗。如果一些小说将妖魔赋予人性，那讨论的问题就更复杂了，可能是更大层面上的正邪善恶观念，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反思。”

“还有吗？”

“还有修仙或者成仙的观念本身。修仙是道教的观念，道教是我们的本土宗教，虽然和道家不是一回事儿，但是还是有一些联系，所以有些作者也会从哲学的角度，讨论天人关系。”

杨悄悄挠了挠头。“这也太深奥了吧……我还是喜欢爱情故事。”

舒洌被她的语气逗笑。“这些主题和爱情都不冲突，无论是展现什么，都可以有爱情介入。单纯讨论其他主题的网络小说也很少，说到底读者最喜欢看的还是爱情故事。”

“我觉得你一直在做的，就是在爱情故事里加入其他主题。”杨悄悄笃定地说。

舒洌愣了一会儿，承认了她的话。“我写这么多小说，爱情的部分是越来越少的。不过……”

“嗯？不过什么？”

“我最近又想写爱情故事了。”

杨悄悄睁大了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真的啊！你终于想重新写文了？”

“至于这么惊讶吗？”

“用不用我去微博给你找一下那个叫‘舒洌今天开文了吗’的网友，看看她计时到多少天了？”

杨悄悄说的那个微博网友，每天都在记录舒洌有多少天没有写文，她上次注意到的时候，好像就已经七百多天了，不知道现在有多少。

舒洌有些意外。“还有这么无聊的人？”

杨悄悄：“……你粉丝听到会打你的。”

她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清了清嗓子，问道：“洗砚大大，采访一下，请问你开文的契机是什么呢？”

“有个小姑娘哪怕顶着更大的压力，也在坚持自己想坚持的。我如果半途而废，怕是要一直被她瞧不起。”

杨悄悄瞬间警惕。“谁？谁瞧不起你？还顶着压力，你身边有哪个小姑娘对你诉苦了？老实交代！”

“你是真没意识到还是在假装。”舒洌忍笑说：“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我？”杨悄悄指了指自己。“可是我并不觉得压力大啊。”

最近拍戏又找回了状态，父亲的身体恢复得也不错，她每天都精神抖擞，并没有什么压力。

“是吗？那更好了，既然你都觉得不算压力，我也不应该有压力。”

杨悄悄想了想，问：“你是指我和粉丝对着干？”

“嗯。”

“我不是一定要对抗什么，我只是希望我的粉丝和我的关系简单一点儿。”她解释道：“她们喜欢我的剧或者喜欢我的人都可以，保持这种喜欢的心情就够了。可能这样做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但那不是我需要在意的事情，我需要在意的只有我的演技。”

“所以这也是我的想法。我写我的书，传达我的观点，有人愿意听一听就停下来，不愿意听随时离开。”舒洌说：“我之前给自己的包袱太重。我怕我自己的观念是错的，也怕她们因为喜欢我收到非议。瞻前顾后太多，反而把我自己绑住了。”

“本来就是嘛，你那么喜欢写作，这么多天不动笔，一定憋坏了吧？”

“我是快要憋坏了，但不止是写作这件事情。”舒洌通过视频，意味深长地看向杨悄悄。“你什么时候回来，缓解我的痛苦？”

杨悄悄秒懂，一下子把手机摄像头盖住。“好好聊正经的呢！你又！又说这些有的没的！”

“小姑娘又害羞了？”

“没有！”她矢口否认。

“那把摄像头前的手移开，让哥哥看看脸有没有红。”

“你说看就看，那我不是很没面子？”杨悄悄继续拒绝。

“那我就有答案了。”

杨悄悄把手移开，瞪他一眼。“你就成天脑补吧！脑补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最快也还有一个月才回去呢。”

“一个月……”舒洌有些出神。

“怎么了？你不在燕京？”杨悄悄问。

他摇摇头。“不是，我是在想，孙晴的预产期好像也是那个时候。”

杨悄悄张大了嘴，然后在心里改了主意。

她本来还想在杀青之后留在剧组看顾暖拍的部分，但是如果孙姐要生孩子了，她还是赶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