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悄悄姐。”齐敏涵面露疲惫。“我不能和他们闹僵，如果我连最后的亲人都失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是为了别人活着的吗？”杨悄悄气得在原地打转。“你如果真的珍惜他们，就应该想办法让他们的生活恢复正轨，而不是用这种病态的方式去满足他们的需求，你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姑父赌的不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命呢？”

齐敏涵脸色变得煞白。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杨悄悄说完起身向门外走。

“悄悄姐。”齐敏涵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儿？”

“晴姐还好吗？”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杨悄悄冷哼一声。“她还在恢复身体，你别惹事儿。”

“我知道……谢谢你。”

杨悄悄叹了口气，离开他的家。

她回到舒洌家时，他还没下班，屋子空荡荡，杨悄悄趴在客厅沙发上，抱着她后来添置的毛绒绒抱枕，想他们这些人的故事。

家庭就像一个模具，塑造了每个人的性格。而破碎的家庭造成的伤害，也像灵魂深处的烙印一般，一旦形成，永远无法磨灭。终其一生所追求的，都不过是为了填补那个永远呜咽的缺口。

她曾经缺乏的安全感让她一度放弃自我，而齐敏涵缺失的更多，多到让他放弃尊严。

杨悄悄心事重重地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枕在舒洌的腿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五点。”

“啊？都五点了？我睡了一个下午……”

“我还以为睡美人需要王子吻醒，正准备实施。”舒洌露出遗憾的表情。

“嘁，我才不需要被吻醒，应该是我吻你，让你从青蛙变回王子。”

“那来吧。”舒洌双臂一展，向后靠去，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杨悄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想得美。我今天除了去看孙姐，还去看了一个人。”

“谁？”

“齐敏涵。”

“你看他做什么？”舒洌坐直了身体。

“他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是不是？”杨悄悄表情严肃地问：“包括他的经济状况，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

“怎么？他向你诉苦了？”舒洌的语气有些嘲讽。

杨悄悄下意识皱眉。“你就没想过解决一下问题吗？他不能这么下去，那是个无底洞，填不完的，而且违法啊。”

“他家里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公司的艺人啊！”

“所以呢？我还要对他的家人负责？他只要正常工作，不影响公司，剩下的钱怎么花是他自己的问题。”

杨悄悄站起来，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就是这么想的？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个艺人算计得这么明白呢？还是你也在算计，只是我不知道。”

舒洌也皱了眉。“你为什么要拿他和你相比？我喜欢你，我也要喜欢他吗？”

杨悄悄：“……”

杨悄悄：“不是……我不是这么个意思……但基本的人文关怀总要有吧？”

舒洌似笑非笑道：“如果按我的想法，就应该送他姑父去坐牢，不仅是赌博，敲诈勒索都有可能，而且数额巨大。但你觉得齐敏涵会同意吗？”

“他不可能同意的。”

“他自己不可能结束这么一种畸形的关系，你以为我没有和他谈过吗？他是有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自己做出的决定就要自己承担。如果他哪天自己去赌博，威胁到公司的声誉，才是我该管的事情。”

“是不是你们作家都这么冷血？看谁都像是可以积累的素材，永远当个旁观者，推测故事情节发展。”杨悄悄冷冷地说。

“你是要为了这种事情和我吵架？”舒洌挑眉。“那你呢杨悄悄？如果你这样怀疑我，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是为了体验爱情才和我谈恋爱，以便以后演感情戏的时候更容易调动情绪？”

杨悄悄愣了几秒，坐回沙发上，捂住眼睛。“作家和演员就不应该谈恋爱。真是骗子和骗子。”

“如果我们能彼此欺骗一辈子，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不要骗人了。”杨悄悄叹了一口气。

舒洌身体紧绷，表情也变得紧张，下一秒却听到她说：“我们官宣吧。”

“我还以为你要和我分手。”他松了口气。“好啊，什么时候官宣？我随时可以。”

“等你处理完齐敏涵的事情之后。”杨悄悄平静地说。

舒洌哼笑一声。“看来你还非要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是吗？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怀疑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有躁郁症。”杨悄悄严肃地说道：“他还有自杀倾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心里那根弦会断，到时候我不信你不会为自己之前的旁观感到后悔。”

“他去医院检查过？我怎么不知道？”舒洌正色道。

“我猜的。他和我见过的躁郁症患者很像，躁狂与抑郁间歇发作，有时候精力充沛，有时候生无可恋。”杨悄悄边说边整理思路。她之前是抑郁症，只是单向情感障碍，她曾怀疑过齐敏涵也是，但齐敏涵很多时候都充满了活力，一度让她打消念头，直到她听到他的故事。

她在刚开始患病，积极配合治疗时，就曾经见过躁郁症患者，也就是双向情感障碍，他们的精神会处在两个极端，当他们进入躁狂状态时，很容易被误以为是抑郁减轻，而被忽视。

“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绝对会毁了他的。我没有办法，我还太年轻，想法也少。但我知道你有，帮帮他吧。”杨悄悄恳切地说：“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不小心走了歧路。”

“我知道了。”舒洌沉吟片刻。“给我点儿时间。”

杨悄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谁让我的小姑娘太善良。”舒洌摸了摸她的头。“不过善良总是好过冷漠，我宁愿你保持泛滥的善良，出了事情有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