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叹着气摇头：“晴姐儿，这话是这么说，可是，大哥现在唉”

李氏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老宅那边乱糟糟的，大哥不光不管，还整天的游手好闲，这事儿哪儿能指望上他雪姐儿露姐儿被杨大妮领走之后，也没回来过，婆婆打发他几次去接，都不肯，为了这事儿，没少在自己家里哭诉过。殢萾嘎匝玫飝垣

赵氏倒是不见得想孙女，但是现在家里这样，还不得有人帮衬着梨花伸着手啥都不会的，雪姐儿露姐儿从小做活儿习惯了，是利索的手，赵氏不就想着回来她们帮忙干活

“三婶儿，你也不用愁，该出的咱出，不该出的不出。你们现在都分家了，还养着老爷子，就算是闹到里正那边儿，也是你占理儿。”童睿安慰道。

听睿哥儿这么说，李氏心里放心了，睿哥儿懂律例，这他说没事儿就肯定没事儿了。

李氏跟苏氏童桃花几人又絮叨说了会儿话，看了看苏氏给一大家人准备的衣服。每件衣服的衣领袖口都有不同的花纹，晴姐儿的是缠枝海棠，睿哥儿辰哥儿他们的是青翠的竹子，黄杨黄柳的则是杨树枝子跟柳条儿，这绣的精致，颜色也配的好，都跟真的样。最后拿出来的是童桃花的，领口袖口自然是粉嫩的桃花。

“二嫂，你这咋还给我做了呢”童桃花不好意思的说道。

“咋，咱不是一家人”苏氏嗔了她一眼，“瞧瞧喜欢不。”

哪儿能不喜欢呢童桃花欣喜的点头，往身上比量，这腰身合适，特别是这桃花绣的这叫人稀罕。

李氏瞧着羡慕的说道：“二嫂，你这手就是巧，你看这衣服的样式，真好看，就跟镇上那些有钱人穿的样。”

李氏这也不是恭维，苏妙晴瞧着苏氏做的这些衣服，款式都挺新颖，加上用的料子都是钱掌柜的跟那个淮安送来的，料子都不错，这一件一件儿的可不就是像有钱人穿的

听着夸赞，苏氏笑笑：“你们这说，二嫂可就这点儿手艺能拿出手了”

“二嫂，我先走了，回去给他们爷三个的衣服也改改去。”李氏笑着告辞，回去了。

苏妙晴忙忙活活的把饭桌收拾了，进屋儿逗弄祺哥儿去了，这小家伙现在越来越有做小婴孩的模样了，时不时的耍点儿小性子闹腾闹腾苏氏，时不时都又很狗腿，逗弄的苏氏哈哈大笑。

“晴姐儿，你瞧，这虎头鞋咋样”苏氏把自己缝好的虎头鞋拿出来，给苏妙晴看，这鞋头上还缝上了一撮兔子毛，活灵活现的。

“娘，你这手真是巧了，你瞧这虎头鞋，真是好看啊”苏妙晴夸赞道。

童睿闹不住几个小的，领着他们在自己屋里写对联呢，说是等过年的时候自家贴。

“不，不好了。”一个慌张的身影冲了进来。

苏妙晴仔细看了看，才看出这人是跟在黄三身边儿的人，这慌忙的跑来是啥事儿

“咋了，你慢慢说”苏妙晴问道。

那人喘着粗气，“红杏，红杏的孩子没了”

苏氏手里的虎头鞋一下掉地上了，整个人都懵了。

“娘，我去看看去。”苏妙晴快步到院子里套牛车，一边儿在院子里喊童睿，“睿哥儿，赶紧的。”

路上听这人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才知道，红杏出摊的时候，正好赶上黄三不在，这有人去吃馄饨，不知咋的就起了冲突

“知道是谁吗”苏妙晴问道。

“不知道，红杏还昏迷着呢，这总得人醒了才知道啊。”那人焦急的道，“反正我们三爷去馄饨摊的时候，红杏就身下一摊血，人也昏迷着，三爷给送同仁堂去了，我这赶紧儿给你来报信了。”

苏妙晴抽了黄牛几鞭子，这速度快了许多。

到了同仁堂，杜仲引着人到了后堂，这红杏脸色苍白的要命，躺在榻子上。黄三在旁边候着，这孙郎中还在施针。

“咋样了”红杏低声问道。

“孩子没了，失血过多，人昏迷不醒。”黄三眼睛红红的说道，心里忍不住的自责，平日里自己都是跟着的，昨晚儿贪杯，今儿一直晌午头才醒了过来，结果到了馄饨摊就发现红杏躺在血泊之中。

看黄三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苏妙晴安慰道，“孙郎中在，不会有事儿的。”

又过了小半刻钟的时间，孙郎中这才站了起来，杜仲连忙递了手巾给擦汗。

“孙郎中，人咋样了”苏妙晴焦急的问道。

“人现在暂时稳住了，孩子已经初成型了，死在肚子里下不来，这要是不取出来这大人有危险啊。”孙郎中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们怎么照顾孕妇的咋这么不小心啊”

“那孙郎中，这孩子能取出来吗”苏妙晴抓住重点问道。

“我可以配药张开宫口，但是这取胎得找接生婆啊，恐怕不好找啊”孙郎中叹了口气道，“接生婆都忌讳这样的事儿，没人接生死胎啊”

苏妙晴对这个也略有所闻，可是，这人命关天的事儿啊

黄三匆匆的往外走，说是去请接生婆，让他们的稍等一会儿，他会尽快的回来。没有法子，只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第86章

小半个时辰之后，黄三沮丧的回来了，不论他怎么求人，怎么威逼利诱，就是没有人愿意来。

“孙郎中，你指挥我，我来吧。”

孙郎中瞧了一眼苏妙晴：“你来你半点儿的经验都没有，怎么能来”

苏妙晴摆摆手，“请不来人，要是这么再继续下去，人指不定咋样呢，只能试试了。”

孙郎中听了，点头，确实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的情况确实管不了这么多了。

“杜仲，你去烧热水来，另外把开宫口的药熬制好，另外，去拿参片跟止血药来，准备好了之后，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孙郎中吩咐道。

原本黄三是想在里面的，愣是被轰了出去。

“黄三，不用担心，杏姨不会有事儿的。”童睿安慰道。

热水很快烧好送了进来，苏妙晴先反复把手洗干净了，又用孙郎中给的药水把手上仔细的涂抹了一遍。殢萾嘎匝玫飝垣

孙郎中把想要注意的事项一一的说了一遍，又道：“晴姐儿，你可是想好了要给她接生这个死胎”

苏妙晴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别说这是跟自家渊源深厚的人，这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若是遇见了这事儿，自己也要帮忙啊。她骨子里是现代人的灵魂，对于古代人的这些忌讳都不放在心上，所以，眼下最适合这事儿的人就是她了。同时，苏妙晴对于古代女人怀孕生子的事儿又加深了一层恐惧，这真是走鬼门关啊

杜仲很快端了药进来，悉数喂近红杏嘴里，不多会儿，人就幽幽醒转了。

感觉到下身的不适，红杏双手放在肚子上，摸到肚子还微微鼓起，她这才松了口气。

“一会儿后会很痛，你要忍着点儿。”孙郎中说道。

红杏疑惑，虚弱的问道：“什么意思”

苏妙晴坐到榻边，尽量用平缓的口吻告诉她，她的孩子已经死在肚子里了。

听了这话，红杏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眼泪不可遏止的就流了出来。

“杏姨，你别这样，稳定好情绪，一会儿还要把死胎拿出来，不然的话，你会有生命危险的。”苏妙晴安慰道。

红杏呆呆愣愣的，萍姐儿现在不知所踪，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寄托，可是现在，他们说他已经死在自己肚子里了，这叫她如何相信

“童有强，童有强个畜生”红杏紧紧的抓住苏妙晴的手，声泪俱下，“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他，我不会放过他的。”

这时，药力发挥作用，红杏只觉得肚子里翻天覆地的绞痛，整个人疼得直哆嗦。

“晴姐儿，你扶她躺下，药开始使劲儿了”孙郎中吩咐道。

苏妙晴赶紧按着孙郎中的吩咐把红杏的头踮起，身子放平。

“你别紧张，死胎拿出来，你修养好身体，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孙郎中见她颤抖着身体，以为她担心这个，就安慰道。

红杏紧紧的摇着嘴唇，尽管肚子里疼的要命，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不多会儿，就有血迹从嘴角留下，是她太用力，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杏姨，你别这样，疼你就喊出来。”

红杏还是紧紧的闭着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晴姐儿，这世间差不多，这会儿这宫口应该打开了。婴儿只不过是初成型，又没有了生命力，这往外出的时候回家很痛苦，比正常生产的痛苦还要痛上许多”孙郎中说着，“你先给她嘴里放块手巾吧，不然的话，这嘴唇就咬烂了。”

苏妙晴找了手巾，按照孙郎中说的做了。

“开始接生吧。”孙郎中转过身子，“晴姐儿，你要把手伸进去。”

苏妙晴咽了口气，艰难的道：“孙郎中你是说我要把手伸进子宫里头”

她见电视上演的接生都是很轻松的，忙活忙活小孩儿就出来了啊哪儿还要这么血腥红杏的下体还有血迹，这苏妙晴只觉得心脏都猛地收缩了几下，自己下不去手啊。

“不伸进去，如何接生这是死胎，并不会自行往外出，你不伸进去，如何能弄出来”孙郎中说道，“自然分娩，那是瓜熟落地，现在这是生瓜强摘，就算你手伸进去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好的。”

不要怕，不要怕，苏妙晴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这三个字，可是看着榻子上的血迹再看看因为疼痛而不住颤抖的红杏，她的手是无论如何也伸不出来。

“晴姐儿，你要是再蹭下去，就不用取了，回去给她准备后事就行了。”孙郎中声音有几分冷峻。

“杏姨，你别怕啊。”苏妙晴几乎是闭着眼睛把手伸了出去。

在苏妙晴的手探到孙郎中说的那肉团的时候，红杏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红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撕裂了，那种疼痛，就是拿刀子生生剜肉啊。

“孙郎中，我摸到了。”苏妙晴颤抖着开口，她已经说不出手上的感觉了，只觉得一切都是本能在行动。

孙郎中指挥着如何苏妙晴如何动手把肉团从子宫里拿出，苏妙晴机械的动作，在红杏一声大叫之后，死去的胎儿被成功的取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盆里，苏妙晴连忙又按着指示把止血的药粉都敷好，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给红杏规整利落之后，才发现她人已经晕过去了。

“孙郎中，我收拾好了，你赶紧看看杏姨啊，她又晕回去了。”苏妙晴焦急道。

这会儿孙郎中才转过身来，看苏妙晴已经把红杏盖在被子里了，那些血污也都扔在事先备好的木盆里，微微点了点头，这小丫头的心性坚韧，这换了别人，别说是个小丫头，就算是个生产过的妇人，也不见得有这胆量的。

“杜仲，进来。”孙郎中招呼，“你把这些东西处理了，另外，赶紧熬了排恶露的药来。”

杜仲得了吩咐，就赶紧去忙活去了。

“晴姐儿，你到外堂休息休息吧。”孙郎中说道，“辛苦你了。”

苏妙晴笑笑，转身往外走，这才觉得整个身子都已经发软了，几乎是扶着墙壁才挪到了门外。

一直在门外徘徊的童睿见状，赶忙扶住了人：“晴姐儿，你没事儿吧。”

“没，没，就是有点儿害怕，有点儿脱力了。”苏妙晴有气无力的说道。

童睿扶着她坐下，又倒了一碗温水让她喝下之后，那苍白的脸色才有点儿血色了。

黄三焦急的问道：“红杏咋样了我能不能进去”

“你放心吧，死胎取出来了，杏姨有孙郎中照看着应该没事儿了，里面血腥太大，你还是别进去了吧。”苏妙晴说道，这产房重地，男子向来是忌讳的，说是血污不干净会影响了气运。

“我不怕血腥，我进去看看。”听了苏妙晴的话，黄三就直接进了内堂。

“睿哥儿，这杏姨是被你大伯”苏妙晴缓了口气说道，“刚杏姨亲口说的，是童有强害了她的孩子。殢萾嘎匝玫飝垣”

童睿脸上满满的震惊，不说旁的，童有强知道这红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怎么还能下这狠手这是亲手解决了自己的骨肉啊，想一想童睿就觉得身上瘆的慌，“他咋能做这么禽肉不如的事儿”

“谁知道呢事情近经过我不知道，杏姨只是说是童有强害了她。”苏妙晴叹气。

童睿深深的皱着眉头，“这是故意而为了，回头杏姨好了，我们去衙门请官府做主。”

“律例有这方面的条例吗”苏妙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