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柠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这事儿，我已让人彻查了，扣了永和宫上下人等，必要个水落石出。”

绵柠两三句话，将事情掩盖过去，抚了抚她隆起的腹间，若有所思地定了定神。须臾，他才笑了笑，说道：“今夜晚了，你早些睡吧，莫管有什么事，咱们都明日再说。”说着，他便又起身，朝外喊了一声：“李北。”

采薇见他要起身出去，疑问道：“皇上不留下歇息吗？”

绵柠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我还有事要回勤政殿去，你且安心，等过几日得空了，我再来跟你说说话。”

殿外的李北取了大氅，复又替他穿上，高喊了一声：“皇上起驾！”

那一行人又逶迤而出，杂乱的脚步踏在积雪上，叽噶叽噶直响，待他们都走远了，广泽宫便又恢复了宁静，雪花漫漫，再度覆盖了那些浅浅的脚印，再无踪迹可觅，仿佛绵柠从未来过一样。

芳蕊脸上扬着笑，服侍着采薇就寝，说道：“小主，皇上待您就是不一样，这么晚了，还怕小主睡不安稳，巴巴地走上这一趟。”

外头隐约已敲过了三更的梆子，待绵柠回到勤政殿，再处理些政事，怕是今夜都无眠了。采薇叹了叹，说道：“只是，我隐隐的还是觉得不安。我看皇上的神情，似乎还隐瞒了些什么。”

芳蕊顿了顿，说道：“小主不放心，要不传了李巍过来问一问，他是随驾过来的，定知道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罢了，”采薇摆了摆手，说道：“别问了，皇上既然不想让我知道，便有他的理由。我若去问李巍，他也未必肯如实说了。待明日，若是天气晴好，咱们出去走一走，便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芳蕊点了点头，扶着她到床上歇下，又将床幔一层一层地放下来，临走时，又灭了几处燃着正旺的高烛，让云汐守着门，这才回房去歇息。

次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昨夜的雪粒子还没有落完，随时都有可能下一场大雪。采薇出门之时，对面偏殿的钱婕妤不过刚刚起身，或许是受过绵柠的斥责，又或许是她的嗓子还未彻底恢复，故而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冷言冷语相怼。

钱婕妤向来早起，总是赶在头一个去凤梧宫请安的，今日的反常，倒让采薇有些疑虑了，问着芳蕊：“都这个时辰了，她怎么还不传轿？”

芳蕊回说：“小主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免了请安。”

“哦，是这样。”采薇低声应了应，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才闹得六宫不得安宁。

高皇后向来倨傲，免了晨安，还是头一回呢！经历了怡嫔弑君一事，各宫都是人心惶惶了吧，也不知是否审出了结果，永和宫又是怎样一副光景了。

想着，采薇让芳蕊传了轿子去翎秀宫，横竖在这宫里，唯有在杨惠妃那儿，还能听到些真实的声音。昨日之事，大概也只有她肯如实相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