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之事，最后虽然不了了之，合宫也没有一个说法，但采薇心里也揣测过，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事前事后，都不露丝毫风声，那么必定是太后和皇帝都忌讳的人，又或者是对方权势滔天，让皇帝不得不息事宁人。

想起之前绵柠大斥宁远侯府越俎代庖，妄图干涉官员升迁，采薇心里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或许就是平阳郡主铤而走险，做下了这灭九族的大错。

如此一想，所有的事情就可连贯起来了，难怪启泽会被忽然养到勤政殿，就是怕外戚篡权吧！想到历朝历代，外戚专权，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可谓不胜枚举，转念再看如今的局势，真是让人不禁捏一把冷汗。

赤金的龙椅之下，竟藏着这股暗涌，怎能让人心安？

采薇越想越难安，说道：“问一句嫔妾不该问的，皇上是不是预备动手了？”

再次以嫔妾相称，她是怕极了，那权位的争夺，她曾经在金国是亲眼看到的，兄弟相残，父子反目，即便最终能保住皇位，也是踏过无数鲜血，损了同枝血脉的。

绵柠惊叹于她的聪慧，说道：“总说女子的眼光有限，便一生只能困守在四方家院里，殊不知，女子之中，尚有你这般目光深远之人，我倒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采薇嗔道：“我与皇上说正经的，皇上倒拿话来取笑我。”

绵柠神态轻松地说道：“我不是取笑你，是由衷的欣赏。你说对了，我几番忍让，就为了她能识时务，可她现在做下这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我仍要忍下，那这帝位岂不坐得窝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采薇自然是懂的，但若此时要动平阳郡主，无非有两个结果。

一是，失败。那么轻则，绵柠的帝位如同虚设，一击不成，必会彻底沦陷为扯线木偶，再要翻身，就愈发困难了。重则……甚至会有性命之虞，改朝换代都是有可能的。

二是，胜利。可就算平阳郡主成了阶下囚，依旧会被天下人指责皇帝忘恩负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更令天下官员寒心，失了人心，再想挽回，也是道路阻长了。

思前想后，采薇终是劝道：“皇上，您若此时发难，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兵家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还望皇上三思再行。”

绵柠却道：“我以为你与宁远侯有着恩怨，听我如此说，即便不支持，也必不会阻拦，可到底是我低估了你。你既然都搬出了兵法，我倒想问问你，若你是我，该何时发难？”

采薇汗颜道：“我可不敢给皇上乱出主意了，上回我说要削弱宁远侯府，却没有料到她会破釜沉舟，竟连下毒这般大逆之事都干得出来，险些害了皇上。”

绵柠轻巧一笑，说道：“我也不是因为听你之言，才会去撼动她。你但说无妨，或许咱们想到一处去了，又或许，你可以给我一点新的思路和想法，你且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