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门在最后的喘息中轰然倒地，前面踹门的两人只觉得浑身一凉，一阵电流透过身体。

灯也在刹那间熄灭，只看见屋里飘着的白衣，随后头顶的电闸开始冒火花。

“大哥，这一家太邪乎了，该不是那婆娘自杀……”

“走，赶紧走……”

一切都安静下来，三人在灶台边紧紧的偎在一起，黑夜让他们更加害怕了。

夜晚很漫长，比想象的更漫长，寒冷限制了想象，花柔两人在灶台边蜷缩着不肯动，夜之东只好自己摸着黑去拖来被子给她们包裹好，自己也钻进花柔怀里。

寒风不断的从那没有门的通道涌进来，在屋子里肆无忌惮的玩闹。

夜之东和汐月在花柔怀里睡着了，但她却难以入眠，全神贯注的听着屋外的动静，风吹的剧烈些，她都会心颤。

她紧紧的抱着两个孩子，祈求着天快些亮起来。天刚刚擦亮一角，路面仍有些朦胧，花柔将两个熟睡中的孩子用被子裹住，自己心惊胆战的到自己卧室翻出床底下的所有钱。

等天完全亮了，她找了一个背篓，将两个孩子连着被子一起放进去，背着向娘家赶去。

鸡叫了几声，寨子里的人纷纷转醒。不多时，一对男女背着背篓来到花柔家“夜东家婆娘，在家吗？”

里面没有应，他们踩着门板走了进去，男人翻上灶台开始取挂在上面的猪肉，女人在下面装。

没多久，一些男女纷纷背着背篓赶来，跳上灶台开始争抢挂着的猪肉。

一些人见抢不到猪肉，就冲上楼，开始装玉米、抢花生、争谷子……

家里翻了一遍，碗碟，罐子里的猪油，最后连碗柜和衣柜都被抬走，汐月和夜之东的衣服也被拾走，今年的年货也被争抢一空。

最后只剩了一个空房子他们才兴致缺缺的离开，相互仇视着对方。女人们则是吵嘴，因为对方拿得比自己多而不满。

他们回家后叫醒睡觉的孩子，马不停蹄的赶去砍花柔辛辛苦苦种的菜，一大帮子人纷纷聚在一起收割。

菜地的草都被清空，最后就是土地的划分，这就要看谁家的人多，每块地站一个人，就宣誓主权。

占地少，或是没有占到地的人不甘心，于是开始了乱战，大人们撕打在一起，小孩子们一脸茫然的坐在一起看他们打架，一边喝彩。

众人累了，发现大家都遍体鳞伤，于是人们开始了第一次和谈，但是占地多的丝毫不肯退让，怒喝“你们抢肉的时候怎么不嫌多，现在觉得劳资多了，你们把粮食和肉拿出来分了，劳资就把地给你们分。”

第一次和谈不欢而散，新年的喜庆不见丝毫，寨子里一片死寂，唯一能带来生气和喜悦的孩子，一起玩时也被家长叫回去一顿毒打。

花柔来到娘家，找到张秀芳抱着就痛哭起来，安慰了一上午才一点点的得知事情原委。

张秀芳怕孩子饿着，自己哄着花柔也脱不开身，就让花志远把饭菜热一热。

中午后，花柔心神镇定，花志远托人去镇里给夜东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午饭时，夜之东享受完美食后，昨天晚上的恐惧也忘的差不多了，时不时的给汐月夹菜，她看见后会立即放下正在吃的东西，去吃夜之东给她夹的菜。

午饭后，花柔想去拿几件孩子们的衣服来换洗“妈，我一会儿回去拿些衣服来，今年的猪可肥，几百斤呢，咱们一起背过来，那个家我不敢待了，就在这里陪着爸妈一起过大年。”

张秀芳眉开眼笑“好好好，这个盼都盼不来呢，想外孙和外孙女的时候，又去不了，你爸总是在外面忙，家里牲口多走不开。”

夜之东一听花柔要回去，手里正拿着啃的苹果掉在地上，汐月急忙捡起来去洗干净递给他。

夜之东将目光看向她“你快哭。”

“为什么啊，哥哥，我不想哭。”

夜之东抬起巴掌，她看着夜之东要打她，一脸疑惑的扑扇扑扇着睫毛。

夜之东下不去手，只好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又是一巴掌，她顿时急哭了，拉着他的手“哥哥别打了，我……呜呜，我哭还不行吗，呜呜……”

他拉着汐月进屋“妈妈，不准回家，妹妹不想你回去，看，都哭了。”

“呜呜，小姨不要去，呜呜……”

“一天就知道欺负妹妹，不回去那些肉怎么办，粮食怎么办，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就让它烂掉吗？你要气哭我才甘心吗？”

第一次看见花柔给自己发脾气，他嘟了嘟嘴就出去了，张秀芳拿一颗炸肉团子给他，立即开心的扑到他外婆怀里。

“外婆，妈妈回去的时候，叫上外公一起去，好不好？”

张秀芳点了点他的头“小鬼头，什么都知道，这件事你外公跟我说了，回去看看也好，让她学着长大，一些事情还没有一个孩子想的多。”

张秀芳怕一会儿吓到孩子，所以就让夜之东他们待在家里，他们要离开时，夜之东停止正在啃的酥肉，担忧的看着花柔。

张秀芳抚了抚他的脑袋“乖孙，没事的，有外公外婆呢，想吃什么就自己热一下。”

夜之东也没有什么胃口了，站在院坝里看着他们远去。

“哥哥，蹲下来好不好。”

他收回目光蹲下来，不解的问“干嘛”。

汐月抱着他脑袋，轻轻的抚摸“哥哥乖，没事的，小姨不会丢下咱们的。”

“谁怕被丢了，我才没有，小孩子不懂。”他虽然不满的嘟囔，却没有挣脱出她怀里，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偎在别人怀里，这样会莫名的安心。

汐月抱了一会儿，准备松开，被夜之东一把抱着，她灿烂的笑了，静静的站着。

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内心也极其脆弱，只是早早的就开始伪装，当褪去一身外壳，比谁都虚弱。

就如同昨天晚上，他其实比花柔她们更害怕，手脚都在发抖，可他不能一头扎进她们怀里，他在书上看到一些东西有可能帮到他们，所以一定要拼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