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寰时怔了一怔。

那双美眸之中毫无遮掩得流泻过一抹颇为阴暗的光——

然而那抹光辉却并不是纯粹的阴暗，也包藏着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喜悦和兴奋。

“欧阳大小姐，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楚殇离将手机调整至自拍模式、转向欧阳寰时。

屏幕上映照出欧阳寰时的脸——

认真地做了表情管理了的她，即使是没有人看着她，她也随时随地能让自己的表情妥当起来——

受到了父亲的特殊训练、可以说是化作了本能一样的东西。

本能——融入灵魂之中，肉体的反射。

屏幕上的欧阳寰时却露出了可以用“诡异”来形容的扭曲表情、那双眼睛充满了炽热的渴望而闪闪发亮。

“稍微等一下——！”欧阳寰时一把夺过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

那张脸让她感觉到相当诧异——

然后、兴奋的情绪更浓烈了。

“这是……我么？”

“不然呢？难道说是我ps出来的？还是使用了滤镜？”楚殇离故意轻嗤了一声：“我好像还没有那么无聊、尤其是面对大小姐您——您的容貌已经足够美丽了、根本不需要来使用滤镜再来帮您添彩了，所以，您看到的，也大概就是真实的全部了吧。”

“好——好漂亮！”欧阳寰时如同水仙花之神一样、竟然颇为沉醉地欣赏着手机中自己的容颜——

丝毫不夸张的说，她的表情、可以说是有些瘆人了。

“欧阳大小姐——”

“阿时？”

周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也丝毫不在意。

“请问——”连天宁低声问楚殇离：“您使用了什么咒法？”

“什么都没用哦。”楚殇离淡淡地答道：“为什么要使用？”

“那……”

“大概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吧。”

楚殇离自己也仅仅是猜测、根据现在的状况推测——

不过实际上她的推测距离正确答案也八九不离十——

欧阳寰时、没有欲望，或者自以为没有欲望。

被灌输的好胜心、以及争强好胜。

没有办法理解他人，还有极弱的共情能力，让她误以为其他人也是这样的——

尤其是，一直在对教育者提出自己的困惑的时候，得到的是对解决困惑毫无裨益的答案。

“不会有人不迷茫，即使没有抢夺的欲望，也必须要抢夺——所谓的欲望，只不过是内心的一种概念、根本不会有好无欲望的人，越是表现出无欲无求的人，很可能拥有着比其他人更强的野心——因为野心太大了，所以才想要放弃——所以、必须要做好的、反而是手头的事。一件一件、每一件都取得了理想的成就，自然而然就能体会到寻常人体会不到的快乐了。”

那么、他们的笑容全部都是假的么？

他们的恭敬全部都是假的么？

都只是为了实现某个野心而伪装出来的模样么？

搞不懂呢——

但是，最后她得出来的结论、便是——只要做出和其他人一样的样子就好了——

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竭力观察、竭力寻找，最后找到了她所总结出来的，最接近“人”的概念的产物。

虚伪而又自负、礼貌却又冷漠，同时，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因为理解不了每个人都是个体这样的概念，每个人的思想都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概念，所以欧阳寰时是将所有自己看到的总结到了一起——

当然将无数不同之物切割、总结之后得到的结论当然有可能是清廉、高洁——然而相当遗憾的是，欧阳寰时目前为止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完美无缺的人类——

都存在着缺点、甚至可以说是缺陷——那份缺陷存在着共性——

原来如此，没有表现出那样的缺陷的人，只是隐藏得比较好——她是这样思考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