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念九城
作者:司徒南容 | 分类:其他 | 字数:41.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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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风起
是夜——
芙蓉园墙闱之上,银发男子默默望向窗棂的方向,目光深邃,衣玦飘飞,昏暗的烛光下,一片旖旎风光。
他并没有上前阻止,郎有情妾有意,还省得他大费周章的想怎么将纳兰氏拉下去。
红杏出墙,那黎朔纵有再大的胸襟,也不会选择忍下吧?
他饶有兴趣的勾唇浅笑,竟有说不出的妖媚,摄人心魄。
看来……明日又有的忙活了。
优雅转身,只是顷刻之间,便没了人影。
……
韵念再见到玄晖时,宴席已经过半,他的身后跟着墨竹,不知为何,墨竹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许是有什么烦心事困扰吧?
而玄晖似乎心情很好,从容不迫的落座,语气隐隐有一丝兴奋:“弟兄们,席间的这位仁兄,是当今朝廷中名声鹤起的冥王,而此番特意屈尊前来,是受朝中所托,为了把各位兄弟招安入朝,那从此以后,弟兄们可是吃官粮的了!”
说话间,他随手拿起酒碟,朗声开口:“我玄晖为表感谢,特敬冥王一杯,还望冥兄莫要嫌浊酒糟口,饭菜简陋便好。”
言罢一饮而尽。
冥清幽被如此带了高帽,自不敢马虎,起身微微一揖,浅笑道:“这件事可以被玄晖公子理解,自是求之不得的,还请各位放心,我敢以冥王的身份保证,各位只要接受了招安,我定能给各位一个好的交代。”
宴席之上,众人窃窃私语,皆是面面相觑,似是并不愿意。
冥清幽并不理会,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又坐了回去。
该说的他也说了,这些山贼若冥顽不灵,他也不必再费什么口舌了。
涟漪见此,气不打一处来,扯了扯一旁胡栓的袖子,压着嗓子,轻声附耳道:“这些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主人都这般卑躬屈膝了,他们还……”
“嘘——”胡栓无奈开口,“主人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我们只需要听候差遣便是。”
“你说要我们接受招安,有什么好处?”席间突然传出一声质问,“若让我们去朝廷做任人差遣的狗,还不如在这山上逍遥自在的好!”
玄晖淡淡看着,浅笑不语,他倒想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要怎么解决。
“这位仁兄此言差矣。”冥清幽漫不经心的晃着酒盅,淡淡开口,“若入了朝中,可就成了正规军,比做山贼整日担惊受怕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山贼?”
“非也。”冥清幽淡淡开口,“此举也是为了你们好,我知道你们的亲人多在花朝城,而你们做这个不过是想为民除害,我只是想让你们走上正轨,仅此而已。”
“冥王也说了,此行也是为了我们好,就不必这般咄咄逼人了。”玄晖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
“我们听大哥的!”席间不知何人这么吼了一句,而后一呼百应,愈发的高涨,久久不息。
“好了。”墨竹冷冷开口,几乎一瞬间,鸦雀无声,气氛顿时有些诡异,“此事还容我同大哥另行商酌一番后,再予弟兄们一个交代。”
玄晖无奈一笑,浅笑着调侃道:“墨竹你可莫要吓着弟兄们了,整日咋咋呼呼的作甚?”
“大哥所言极是!”有胆大的笑着开口,“大哥可有所不知,二哥在你病时可是就知道欺负弟兄们,弟兄们有苦难言啊!”
“就是!”附和声此起彼伏,颇有玩笑的意味。
墨竹为人处世严格,弟兄们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只是今日大哥在此,自然要好好诉诉苦了!
不消片刻,气氛变得缓和起来。
“玄晖公子……”韵念寻得宴席高涨之时,来到了玄晖身边,她小心附耳道,“我有事跟你说。”
“但说无妨。”玄晖看着韵念为难的表情,有些不解,“怎么了?”
韵念瞥了一眼墨竹,其实她不过是好奇方才两人到底说了什么,顺便还想帮冥清幽一把,毕竟让他们直接同意放弃这种自在生活而受朝廷的束缚,不是一件易事,她更不愿两方将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玄晖见此,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既然小念儿都发话了,我哪有不赴之理?”
他起身,随口向墨竹吩咐了两句,便随着韵念离席了。
“哎哎!”涟漪瞥见两人离席,赶忙戳了戳一旁的胡栓。
“干嘛呀!咋咋呼呼的。”胡栓正吃得高兴,被突然打断,自然不爽道。
“你看呀……”涟漪扯着他的袖子,称得上手舞足蹈,“对!就是那……”
“哪儿啊?”胡栓仔细往涟漪所指方向看去,而后疑惑道,“什么也没啊?”
“早走了!”涟漪没好气开口,抓起一旁的糕点,猛的塞进他嘴中,“吃你的!”
“凶什么凶啊……”胡栓取下糕点,边吃边喃喃自语,“就你这么凶,谁会看上你啊?”
“你再说一遍?!”涟漪恶狠狠盯了过去,胡栓立刻被吓得住了口。
“本姑娘才不需要被别人看上呢!”涟漪不自觉望向不远处的冥清幽,喃喃道,“我心底可是已经有主人了……”
“主人才看不上你嘞!”胡栓在一旁无情嘲笑道,“你还是等着孤独终老吧!”
“要……要你管!”
此时的冥清幽,正前方就是墨竹,多多少少有点尴尬。方才云连把玄晖叫走到底干嘛去了?让他独自一人面对面色略显阴沉的墨竹,完全是一种折磨好吗?
说来,这墨竹的性子和涟漪多多少少有点相像。
初见涟漪时,好像她也是这般生人勿扰的样子,偏偏只对自己不是那么畏惧,所以才成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可这墨竹,很明显不喜欢自己好吗?
冥清幽不自觉目光一转,望向方才两人离去的方向。
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林间——
宴席的灯火已经朦朦胧胧的模糊不清了,走在前面的玄晖才停了下来。
“小念儿有什么想问的,就在这儿说吧。”玄晖转身,笑着开口,“刚好我也有事找你,希望小念儿可以兑现承诺。”
韵念不禁有些疑惑:“找我?”
“先不说这个了,小念儿不是有事想问吗?”
“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韵念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说了出来,“只是……比较好奇那个叫墨竹的公子。”
“墨竹啊……”玄晖有些感慨,“他可是一路跟我到了现在的,我的饮食习惯,什么忌口之物,增添衣物什么的,全数由他来操办的。只不过,他唯一的缺点便是喜欢仗着我体弱打压我。”
言及此,他不禁有些怨念,仿佛找到了诉说之人,玄晖滔滔不绝的开始念叨那些琐碎之事:“就拿此番招安一事来说吧,我也是为了弟兄们好,加之又有恩人许诺,自是应深信不疑的,本该是水到渠成的,可墨竹却总是犹豫不决……”
“等一下。”韵念忍不住打断道,“我早就想问了,这位恩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未曾同小念儿讲过吗?”玄晖未加思索,直接回道,“就是濮阳即墨啊!我记得我应该同小念儿你讲过啊……你们不是还关系密切吗?”他喃喃自语,似是不明白。
“即墨他怎未曾同我提起过?”韵念知道真相后,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解。
为何要同她隐瞒这个?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起恩人,我想起了一件事。”玄晖指了指韵念胸前的位置,“那个……”
“干嘛!”韵念下意识捂住了胸,呈保护姿势。
玄晖见她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小念儿在想什么呢!我是说你怀中的微萱镜!”
“微萱啊……”她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疑惑的将微萱镜取出,问道,“怎么了?这不是玄晖公子你赠与我的吗?有什么问题吗?”
“这微萱镜不是我赠与你的。”玄晖看了一眼微萱镜,浅笑道,“这是恩人特意托我交于小念儿你的。”
这么说来,那日微萱见到濮阳即墨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多多少少有点理解了。
“对了。”玄晖从袖间摸索出来了一个木匣子,交于了韵念,“这个,是恩人嘱咐我交于你的,我看了一下,好像就是一个丹药,具体干什么的我也不清楚……”
“即墨为何会唤你来交付与我?”
明明平日一直在一起的,自己直接给不应该更方便吗?
“恩人心中所想,我又如何知晓呢?”玄晖无所谓的耸肩,“小念儿可是答应了要允我一件事情的,就现在吧!可莫要拂了我的面子哦~”
其实即使没有这所谓的约定,韵念也会毫不犹豫的吞下,濮阳即墨所做之事,定有其自己的道理。
不知为何,她对濮阳即墨,总是莫名的深信不疑。
此时,吕宅——
丝竹管弦,久久不绝,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娇笑,颇有世外桃源的意味在里面。
而不远处的幽巷中,妇人无力的蜷缩在墙角,伤痕累累,气若游丝,仔细一瞧,不正是今日拦路的妇人?
她的身边,跪着一个女子,看起来不过是正值豆蔻年华,却面色冰冷,仿佛看淡了一切一般,然而眼底闪出的分明是无奈与不舍,还有怨恨。
“娘,你且放心,我一定会为了报仇雪恨的。”她喃喃自语,似是在自我安慰一般。
妇人努力顺了顺气,艰难开口:“娘未能为你求来吃食……是娘无用……怪不得他人……”
她还记得,薄暮之际,两个官兵将娘亲扔在了这个巷子里面,那时的娘亲早已无力反抗了,满身的伤痕,甚至有些地方血止也止不住,可以撑到现在,已经纯属不易了。
她知道,娘是为了她才落得此番下场,心下自有愧疚,不过更多的,却是对那个朝廷之人的憎恨,那吕太守正是为了表现,才下这般狠手的!
女子亲眼看着妇人断了气,却无能为力,她敛了眉角,并未落下一滴眼泪,她知道,哭哭啼啼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深吸了口气,目光如炬,望向不远处的灯火,心中默默念着:我一定会为娘亲报仇的。
吕宅——
“太子殿下,不再喝点了吗?好歹给小女子一点薄面嘛~”女子的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他微微一愣,下意识抓住了那个不安分的玉手,她一惊,而后笑意更深,更加的变本加厉,“太子殿下可是心悦小女子吗?这么抓着小女子的手不放。”
黎落忽得一笑,附耳低语:“这么心急吗?”
一旁吕太守见此,忍不住开口呵斥女子:“瑾儿,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快下来!”
“哦。”吕瑾乖乖跳了下来,回到了吕太守身边,甜甜一笑,“爹爹,这位太子殿下好生有趣!”
“不得无礼!”吕太守立马陪笑道,“太子殿下,小女不识礼数,有所冒犯,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吕太守不必这般客气,本太子也是不知这是小女,才有了方才的冒犯之举。”黎落微微一揖,浅笑道,“是本太子应该同瑾姑娘赔礼道歉才是。”
几番推辞下来,倒是一旁的吕瑾先出声抱怨道:“爹~女儿向太子赔礼道歉便是了!别推来推去的了!”
吕太守闻此,爽朗一笑:“还是瑾儿懂得待人处事。”
吕瑾望向黎落,嘴角含笑,盈盈一拜:“瑾儿方才有失礼数,还请太子殿下多多包涵。”
两人相视一笑,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