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念九城
作者:司徒南容 | 分类:其他 | 字数:41.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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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梦
这是哪儿?
韵念努力拨开遮眼的血雾,四周,满是灰暗,阴沉的有些可怕。冰冷的石阶蜿蜒而下,通向一片未知的漆黑,不知为何,韵念本不愿下去,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一步,一步,又一步,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越往下走,能见度便越低,而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耳畔,开始一点点传入嚎叫,渐渐变大,变刺耳。
韵念刚想用手捂耳,嘴越不由自主的冷声呵斥道:“放肆!”
随即,这句话便如同有魔力一般,那些声音噶然而止,似乎是有些怕韵念。
而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潭湖水,湖底闪着一种诡异的光,顶上的石柱落下水珠,嘀嗒嘀嗒,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
这时的她,终于可以控制身体了,她迟疑片刻,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湖边,往湖底望去。
那里,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韵念对此毫无印象,可那里面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而那画面中抱着自己的男子,是濮阳即墨。
两人前方,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嘴一张一合,似乎对濮阳即墨说着什么,而濮阳即墨只是摇头,将那个自己抱的更紧了。那红衣女子蹙眉,眼神似有些不耐,而后又吼了一句,濮阳即墨依旧摇头。红衣女子退了两步脸上带着凄苦的笑意,而后口中不知又念了什么,竟凭空浮起,停在了半空,四周包裹着红雾,且越聚越浓,且自始至终,那个濮阳即墨怀中的自己脸上只是带着诡异的笑。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濮阳即墨只剩下苦笑,再无其他。
没想到,那家伙竟以这残缺不整的记忆片段想击溃韵儿的内心,从而得以控制她。
只可惜自己如今又不能鲁莽出去把韵儿拉走,不然,那家伙将会对韵儿更不利的。
正在此时,湖底画面突然消失,随即,湖开始翻腾,沸滚,韵念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片刻后,从湖底走出一个女子,肤如凝脂,柳眉星眸,樱唇俏鼻,玄衣墨发。
“你!”韵念一惊,半天没有下文。
这人……不正是自己吗?
“不必如此惊异,吾便是汝,汝便是吾,吾与汝本就一体。”说着,她又连续往韵念走了几步,直到到了面前才停了下来,继续道:“吾可替汝完成汝的夙愿,恢复萧郎的记忆,让汝可永远萧郎厮守,只要由吾来掌控身体,一切,汝所希望的,都会实现……”
“慢。”韵念出声打断了她,“我自己可以做到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只想问你,这儿是哪儿?”
帮助萧郎自己自然会想办法,又为何要一个这么奇怪的家伙来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东西一啧,看来这世又遇到了一个硬茬:“若有吾助汝,凡事皆可事半功倍……”
“这是哪儿?”韵念再一次问道。
她只在这家伙身上感到了欲望,让她很不安,现在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那东西突然面色一沉,没了声,一旁躲着的濮阳即墨心下一惊,紧紧抓着石块,生怕自己冲出去。
那东西似是恼了,韵儿若再这般,那东西是急了直接用硬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那东西忽得一笑,冷冷道:“吾会再来找汝的,介时,吾相信汝定会改变主意的。”
随即,两人眼前一黑,再一睁开,已然回到了落竹居。
“即墨?”韵念一睁眼就看到了濮阳即墨坐在榻边,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兴奋,赶忙坐了起来,“你回来了?”
濮阳即墨淡淡的点点头,顺了眼,柔声道:“做噩梦了吗?”
韵念思量片刻,摇了摇头,笑道:“没有,睡得可安稳了。”
不能让濮阳即墨知道梦中发生了什么,否则他又要问这儿问哪儿了。
“是吗?”濮阳即墨很自然的将手覆上韵念的头,轻抚:“无事便好,本见你睡得似乎不安稳,这才问的。”
韵念突然被濮阳即墨摸了头,自有些手足无措,脸上也慢慢爬上一层红晕,她不自然的别过头:“我想出去走走,里面太闷了。”
濮阳即墨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哑然失笑:“我陪你。”
韵念本想拒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那梦中的情景,维护着自己的即墨,怎样也挥之不去,如此,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此时的天色已是昏黄,凉风习习,吹拨着道路两旁的斑竹,亦吹拨着两人的心境。
似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两人都没有开口提起那梦里的事。
方才那同我长相相同之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说出‘吾便是汝,汝便是吾’的荒唐之言?
韵念想到这儿,下意识抬头望向濮阳即墨,眼底满是疑惑。
自己在吞下忆梦丹后,虽记得了余韵之事,可对方才的梦,竟无半分印象,看来,即墨除了余韵一事,定还有事瞒着自己,而且,比余韵一事,更让他难以说出口。
濮阳即墨自然知晓韵念心中所想,可这事,又让自己如何说清?况且知道的人越多,只会使他的韵儿愈发的危险。
第155章 梦
说来,也幸得那东西想占据这身体的最佳途径是韵儿的允许,虽然还有他法,不过他相信那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此下策的,毕竟,以三分之一的力量现世,并非那东西所希望的。
一路无话。
突然,濮阳即墨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韵念心底不由一紧,下意识开口问道:“即墨你怎么了?”
濮阳即墨摇头,脸色渐渐好转,他柔声安慰道:“无事。”
“当真?”韵念追问道,眼神有些怀疑。
濮阳即墨点了点头,轻扯起嘴角笑道:“天色已晚,韵儿早些回去吧。”
韵念蹙眉,虽觉有异,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勉强点了头:“那即墨你也别多在外逗留。”
濮阳即墨应了一声,而后不由分说的抱了韵念,他有些怕,他怕去了,便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不知为何,韵念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竟无半分的反感,只是任由他抱着,她头一次觉得,男子的胸膛竟是如此温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韵念竟不想放开。
但这个念头也立刻被她掐灭了,自己是萧郎的妻子,虽未有夫妻之实,但也是名义上的妻子。
正想着,濮阳即墨放开了她,努力扯出最完美的笑:“走吧,我便不送你了。”
韵念微微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四周,忽得刮起一阵秋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吹动着衣带随之飘舞。一时间,濮阳即墨眼前的韵念竟与那个记忆深处的那抹白影重合在了一起。
濮阳即墨张了张口,竟未能发出一丝声音,眼前的人儿渐行渐远,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看着韵念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他长叹一口气,眼神望向紫云院的方向,终还是踏了出去。
方行两步,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身段削瘦,窈窕有致,姣美的面上带着微微的怒意。
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的用力推了濮阳即墨,竟让他生生退了三步,可她似乎还不满意,又欲上前推搡,濮阳即墨这才抓住了她的手腕,质问道:“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微诺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我看你才疯了!明知瞒不住她,为何还要这般?你以为方才我没看见?你脸色突变分明是她予你的惩罚!”
“所以我才要赶过去解释清楚。”濮阳即墨语气平淡的异常,“微诺你让开。”
微诺不甘咬牙,愤愤不平道:“若我偏生不让呢?如今的我,虽仍打不过你,不过拖你个两三个时辰还是没问题的。”
“决心不让?”
“除非即墨应允我,将这事的来龙去脉好生同她讲清楚。”微诺语气强硬,“你明知以己之力无以破此局,何不借她之力?”
借母上大人之力?濮阳即墨只是一笑,母上大人的性子他还不知?纵有方法,她也不会大费周章去帮忙的。
“你笑什么?”
“无事。”濮阳即墨正了声,淡淡道:“只是你的条件,我不能应允。”
只是瞬间,濮阳即墨出现在了微诺身后,朝她的穴位轻轻一点,而后从容不迫道:“只好麻烦微诺你在此地多待一会儿了,这穴位半个时辰后便会解开。”
言罢,他转身,往紫云院方向走去。
微诺正张嘴欲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她咬牙,终还是默默叹了口气。
这样任性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即墨你自己啊。
紫云院——
落扬坐在榻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濮阳即墨,眼底含着惋惜与不耐:“既然上来就跪着,想必是心底有事,不敢正视吾?”
濮阳即墨语气淡然,答非所问:“母上大人既已用咒惩罚孩儿了,想必是孩儿做了何事使母上大人不悦了,不过,恕孩儿愚钝,实在不知母上大人为何这么做?”
洛扬本就是个急性子,看不惯濮阳即墨一直在那儿浪费时间,斥责道:“汝不知?好,那吾便——同汝讲,如何?汝明知此地为是非之地,却知而不报;明知那叫韵念之人体内有那种力量,却不同吾说;明知吾可以帮汝,却选择瞒之。”
濮阳即墨听及此,心下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母上大人愿助孩儿?”
洛扬轻叹一口气道:“若吾没猜错,那韵念,恐怕便是当日吾杀死的那个汝的仆从了吧?当年,因为事情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所以吾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而此次却有所不同,虽繁琐了些,不过也算是吾对汝的亏欠吧。”
濮阳即墨心下一喜,太好了,母上大人愿相助的话,韵儿便会有极大的机率摆脱那东西了。
当即连忙叩了叩,欣喜道:“多谢母上大人成全。”
“不过……”洛扬话锋一转,冷冷道:“若她执迷不悟,也怪不得吾了。”
“此时母上大人大可放心。”濮阳即墨保证道,“韵儿本就不愿与那东西合作,再加上我在一旁随时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乱战的。”
洛扬微微叹了口气,当年,她任由濮阳即墨去收集四散的魂魄,并应允只能让她投生一次,本就是因为于心不忍,而如今这条雪狐,却是她未曾想到的,本想让濮阳即墨放下儿女情长,专心继位,才不让她再次转生的,哪成想他倒好,竟用禁术硬生生‘造’了个雪狐出来。
罢了,也算是命中注定会如此吧?总畏畏缩缩的逃避可不是她的作风。
“汝先回去吧。”洛扬幽幽道,“明日一早,吾便会亲自前去找那个韵念。”
“母上大人……”濮阳即墨欲言又止,他还是有些怕洛扬做出什么来。
“放心,只是聊聊。”
濮阳即墨这才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未敢多言,只道了声孩儿告辞,便离开了紫云院。
而此时,微诺的穴位方解开,就忍不住骂了句该死。还连着跺了好几脚,这才微微消了些气,她望了望紫云院的方向,赌气一哼:“谁要管你是走是留!”
嘴上说着,脚上却不自觉往紫云院方向走去。
这才不是担心呢!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走没走而已!
好巧不巧的,两人在拐角处正撞在了一起,微诺随即怒吼出声:“谁啊?没长眼睛……”
抬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濮阳即墨,她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一大截,喃喃自语道:“怎么是你……”
忽得一想,又觉不对,她质问道:“不对啊,即墨去了紫云院,怎么说也不可能只用区区半个时辰……”
濮阳即墨淡淡道:“意外情况,事情进行的顺利,于是就回来的早。”
“怎么?这红光满面的,难不成她答应不杀韵念了?”
本是无意说之,想戏谑一番濮阳即墨,哪成想他竟点了头,默认了。
难不成她换性子了?微诺怀疑的低下了头,不语。
以微诺对她的理解,是不可能做出这档子事的,绝对没这么简单。
本想提醒濮阳即墨,可见他如今这样子也听不进什么,只得叹口气,提醒了一声万事留心,便转身离去,她才不愿在此地多浪费时间。
至此,一夜无话。
翌日清早,洛扬便如约而至,韵念虽不认识此人,只是濮阳即墨将其奉为座上宾,便也不敢懈怠。
“汝先出去,吾同韵姑娘还有事想单独谈谈。”洛扬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冷道。
韵念显然有些慌乱,此人的气场,让人喘不过气,很压抑,得了濮阳即墨投来的安慰的眼神,她才稍稍的安心了些,一直目送着他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汝,似乎并不是全心全意的爱着濮阳即墨。”洛扬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倒把韵念问得云里雾里。
“姑娘在说什么啊……”韵念尴尬一笑,“我同即墨,只是普通的师徒关系,最多也不过是挚友……”
“嗯?”洛扬忽得一笑,“吾该说汝傻,还是傻呢?他那么明显的表达出来的情意,吾不信汝不知。”
韵念微不可察的低下头,她自然知晓,可这颗心,已经注定不是他的了。
“不如这样吧?”洛扬起身,一步步靠近她,幽幽道,“吾给汝看段记忆,汝看完后,再好生回答吾,所谓汝同濮阳即墨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