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念九城
作者:司徒南容 | 分类:其他 | 字数:41.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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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战起
黎落是被一阵异样的吵闹声给吵醒的,他起身时,天色尤有点暗,只是这吵闹声使人无法安睡,他随即不耐吼道:“何人造次?”
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是一个身着戎甲的士卒战战兢兢的推门而入,一入门连头都不敢抬就跪了下去。
“就是你?”黎落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三分。
很明显,他很不满。
“小人不敢。”那士卒依旧抖个不停,哆哆嗦嗦的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吞吞吐吐回道,“惊了太子殿下是小人该死,只是……只是兵临城下,冥王和将士们如今正在城门拼死抵抗……”
黎落心下一惊,方想问战况如何,只见躺在一旁的佩丫坐了起来,突然噗嗤一笑,旁若无人的靠在了黎落肩上。
“有什么好笑的?”黎落冷冷道。
佩丫摇了摇头,靠得更近了:“只是觉得区区诸侯国,渺若星辰,妄想与日月争辉,岂不可笑?”
说着又是一笑,半敞的衣物滑落下来也不管不顾,任由香肩半露:“殿下去或不去,战局其实早已有了定数,又何必劳神跑一趟?不如在宫中待着,等着冥王他凯旋归来。刚好妾身如今也有兴致,久违的为殿下献舞可好?”
今日,她是铁定不会让黎落走的。
战局如何她怎知?她只知道黎落若不赴战场,而只顾着在宫内风花雪月,军心定会动荡,而黎落则不会好过的。
他不好过,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黎落哪受得了这般?美人在怀都这般相邀了,自己哪还有离开的道理?
“太子殿下……”士卒见情形不妙,忙开口想要提醒。
“没看见本太子正忙着吗?”黎落不耐烦开口,“你主子怎么教的你?”
“可战局……”
“不是有皇弟在吗?”黎落厌烦的皱眉,摆手道,“出去!”
“可……”
“快些出去和你的主子通报吧,就说太子殿下颇为赏识他,任命他为此役的统领了。”佩丫在一旁浅笑着,向那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些离开。
那人抿唇,似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顺了顺眼,退了下去。
而此时,城门——
濮阳即墨的马车停在路边,涟漪面色冰冷的坐在车轼上,而韵念正在和把守城门的士卒手舞足蹈的解释着,颇显的有些无助。
“我和冥公子认识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到处乱跑的,就让我上城门吧。”
“姑娘,这风口浪尖的,你纵然和冥王再熟,我们也不敢轻易放你进去啊。”那士卒一脸为难,“出了事儿我们可担待不起。”
韵念一脸气愤,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指了指濮阳即墨的马车,道:“那车中之人你可认识?得罪了你们可担待不起的。”
那士卒哪见过濮阳即墨的马车?只是迷茫地摇了摇头,依旧不肯让。
韵念急得直跺脚,只好转向马车道:“即墨,你倒是下来帮帮我啊!”
“是谁说一个人可以应付,还不让我插手的?”濮阳即墨倒是颇为悠闲的拖着不肯下车,“如今怎就不行了?”
“即墨!”韵念不禁又羞又恼,“你今日是成心来看我笑话的吧?”
话音未落,车帘便被掀开了,涟漪本要去扶,被濮阳即墨摆手拒绝了。
他从容不迫的下了车,青色的衣角与银色的发丝迎风轻摆,倒是颇有些仙人下凡的韵味:“看笑话也得看时机,如今这种时候了,我又不是不识大局之人,哪会有闲心开玩笑。”
他上前,玩味般笑道:“不过方才一幕,还确确实实讨了我的欢心。”
“你!”韵念的脸涨得通红,可又无法反驳,张了张嘴,没说出半句话来。
真是的,这家伙越来越喜欢看自己的笑话了!
濮阳即墨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作为赎罪,帮韵儿出出气可好?”
“出气?”
那士卒纵使再傻,也不可能不认识这一头的银发。
他忙战战兢兢的上前一拜,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车中是国师大人多有得罪……罪该万死!只是国师大人怎……怎来此地了?”
濮阳即墨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怎?不能来?”
“不……不是……”那士卒吞吞吐吐道,“回……回国师大人,此时正是非常时期,您应该……好好……”
“待在府中躲着?”濮阳即墨冷冷道。
“小人罪该万死!”
“倘若我今日要上这城门,你是让?还是不让?”濮阳即墨语气平淡,只是在那士卒听来,只觉得不寒而粟。
“可城门毕竟太过危险……”
“我只想听,让,还是不让。”濮阳即墨又一次重复了方才的话,不给士卒任何解释的余地。
那士卒略加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侧了侧身子,让出了道路。
“真有你的,跟一个士卒施压,也亏你做得出来。”待上了城门,韵念才忍不住感叹道。
“最简单的方法,我又何必去绕远路呢?”濮阳即墨淡淡道,“还不是为了某人非要去帮什么忙啊?”
第161章 战起
“哎呀,我这还不是因为欠了冥公子人情,想帮他点什么还人情嘛!”
“不听借口。”濮阳即墨冷冷道。
“哎!”韵念还未反应过来,濮阳即墨已经甩下这么一句话走了,“等等我啊!”
城门之上——
冥清幽见到韵念来了,当即心下一惊:“云连你怎么来了?这儿危险,赶紧回府好好待着。”
韵念噗嗤一笑,一脸的无所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即墨陪着我呢。况且我也略懂医术,可以帮上你。”
濮阳即墨上前,微微一揖,冥清幽也赶忙回了一礼:“国师大人怎也由着云连胡来?这地方怎能随意来的?出了什么问题……”
“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濮阳即墨淡淡付之一笑,“但凭这些蝼蚁,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这也……”
韵念四下张望了一番,左右没找到胡栓,忍不住问道:“那个成天跟着你不放的狗……哦不,胡栓呢?”
冥清幽听见这句话,眼神顿时黯然无光,神色复杂的顿了片刻,而后叹气道:“在下面。”
“什么?”一直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的涟漪突然惊叫了一声,大步上前,追问道,“主人方才说……那傻大个,在下面?”
冥清幽沉默不语,略过众人走向了墙边,指着那个战场中身着戎甲,单刀直入敌阵的身影,低声道:“在那儿。”
韵念正准备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涟漪火急火燎的担心问道:“这如何使得?他不过是一个侍卫,人又傻,万一……”
韵念无奈一笑,看来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了。
“我也担心。”冥清幽眼神复杂的盯着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只是这些,是胡栓他自己要求的。”
……
“再这样下去,他们人多势众,迟早会攻上来的。”冥清幽望着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只是皱眉叹息,寡不敌众,无计可施了。
为今之计,只有等着派去告知太子的士卒能有什么好消息了。
“让胡栓去吧,主人。”胡栓用力拍了冥清幽的肩,试图让他打起精神,“不必担忧,胡栓永远是主人最坚强的后盾。”
冥清幽顿了片刻,摇头,正色道:“此时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时候,刀剑无眼,你纵然武功极佳,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怎能上阵杀敌?”
胡栓抿唇,眼神复杂的盯着冥清幽,咳了咳,道:“胡栓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主人……”
……
“他说,他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在那之前不过是一个杀人兵器罢了……对于这些,早就习以为常……”冥清幽说着说着就顿住了,良久后才深吸一口气,怅然若失,“我说呢,明明儿时都无法无天的快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了,父皇他为何从未责罚于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侥幸,如今想想,竟全数是父皇所设之局,而我却身在其间,浑然不觉。”
“主人……”涟漪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苍白的唤了一声,再无下文。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担心,这样的局势……而我又手无兵符,无法调动重兵……”冥清幽念此,不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来,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一个士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连礼节都忘了,只是努力的喘着气。
“别急。”韵念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一笑,“没人逼你。”
待那士卒缓过气来,方行了一礼:“冥王,太子殿下有言,说什么赏识冥王您,任命您为此役统领。”
说着,从衣领处取出一小块锦布包,小心打开它,呈于冥清幽,锦布所包之物,正是冥清幽等的兵符。
冥清幽没有立即接下,只是冷冷问道:“如今太子殿下作甚?”
那士卒迟疑不决着要不要说,直到冥清幽再次催促方支支吾吾的道出:“太子殿下,和新任太子妃……”
“好大胆子!”冥清幽随即皱眉,怒斥道,“太子殿下是你随意议论的!”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吼,连冥清幽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
“小人该死!”那士卒忙颤颤巍巍的低下头,双手仍就托着兵符不敢动。
冥清幽咬牙,取下兵符,厉声道:“还不快滚?!”
局势所迫,倘若自己再这般软弱,只怕难以服众,而黎国迟早会……
那士卒忙磕头道谢,而后一溜烟跑开了。
濮阳即墨望着冥清幽的变化,眼神微动,沉默不语,嘴角微微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绕了这么多弯路,也亏得你这小子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也算没白负那些苦心。
“国师大人。”冥清幽上前,郑重一拜,语气坚定,“本王已经决定了,这场仗,要打,也必须打,而这皇位,也必须夺。”
冥清幽用的是本王,至少,他不想再软弱了。
“决定好了,便去做,不必多言。”濮阳即墨语气淡然,仿佛早已知道了一切。
“那主人……”涟漪颇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道,“傻大……哦不,胡栓他怎么办?”
冥清幽眼神微动,语气却是极为淡然:“既然是他自己请命前去的,如今这般,也只能期望本王的这些人可以勉勉强强撑到本王搬来救兵了。”
涟漪还想说什么,冥清幽却已匆匆离去,而他去的方向,正是兵营。
她叹了口气,扶在墙边,托着下巴,眼神里满是担忧。
真是个傻大个,做事傻乎乎的,尽是一股子铆劲,总是忍不住让别人担心。
涟漪没发现,平日里那个总喜欢找自己不快的傻大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心底占了一份很大的位置。
韵念低头不语,下意识抓住了一旁濮阳即墨的手,不知为何,这样会让她有安全感。
她,想起了那个在死人堆里活下来的余韵,那个自己的前世。
濮阳即墨在那只冰冷的手碰到自己的一刻,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想到韵念会这么做。
不过在反应过来后,他只是一笑,将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原来这家伙还有害怕的时候。
“即墨,你这么厉害,怎么只是选择袖手旁观?”韵念不解开口,“若是你,肯定能将他们救下来的。”
“我不该,也不能救。”濮阳即墨冷冷道,“倘若贸然插手,结局只会更加惨烈。”
韵念迷茫抬头,正视濮阳即墨:“即墨,我不是很明白,明明阻止了战役,怎么会使结局更加惨烈呢?不应该反之,救了更多的人吗?”
濮阳即墨宠溺又无奈的笑了笑,道:“天道不可改之。”
“可……”
“放心。”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车到山前必有路。”
“路?”韵念疑惑道,“那些援兵吗?可他们能不能赶到还是个问题呢。”
濮阳即墨只是神秘一笑,不做任何回答。
此时,城门外,死伤惨重,黎军只剩下的百余人不到,涟漪看见胡栓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正在其他将士的护送下往城门退回。
她更加不安的攥着绢帕,眼神一秒也不曾从胡栓身上移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一个曾经老是找自己茬的傻大个,她不知道,如果没了他,自己会有什么变化,准确的说,她不敢想象,她早已习惯了的生活,改变了后,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