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净璃很听话的配合，但还是被敲晕了带走的。她醒时，只觉得周围空气有些潮湿，耳边更是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有水吗？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长满了苔藓的地板上，周围空无一物。不远处，蝶衣一身绿衣蜷着身子靠在同样长着绿色苔藓的墙壁上，险些融入背景中。

净璃侧头看了看，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死。

“喂，醒了就陪我说说话。”蝶衣目不斜视，却知道净璃已经醒了。

她只好认命的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想说些什么？”

蝶衣想了想，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才说道：“比如，问问我为什么抓你？”

“好吧，那你为什么抓我？”净璃顺从的询问，且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顺便解释一下她的价值。

“我也不知道。”蝶衣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她如果能够找到个目的该多好，偏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让你们带我去找他，可又觉得凭你们两个大概没有那个能力。”她想要见的那个人，或许已经不在了，就算还活着，也不知生活在哪里。

当然没有那个能力，而且那人说不定早就转世了不知多少回了。推导转世的法术，只有佛门高僧懂得，道派的弟子还是更倾向于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毕竟就算转世也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哪里有活着的时候就谋求长生来得实在。

净璃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强人所难呢？”

她想了想，又劝道：“你可知道，此时距离你们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百万年。如今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你那情郎，十有八九早已入了轮回，你躲在这里求人帮你找丈夫，不如与我们一同离开，或许还有机会遇上他的转世。”

蝶衣仍是蜷缩在那里，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她身上弥漫的黑色雾气此时倒是不显恐怖了，像是在展现着她内心的阴影。像是一个阴郁的背景。

过了一会儿。净璃忍不住打算继续装睡时，蝶衣忽然用力的摇起了头，她大声说道：“他不会死的。他说了让我等他，我便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说着，她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顺着脸颊向下，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既然一定会回来。你就等着吧，不过那就与我们无关了。看你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早已经死了，那我们还有什么需要捋顺的矛盾冲突吗？”净璃也靠在了背后的墙壁上，作为人质她一脸轻松。而“绑匪”此时正乌云密布。

净璃之所以不怕蝶衣，是因为她们之间并没有利益的冲突，既然没有利益冲突。那就不会是敌人。利益，是判断两个人关系最好的办法。当然。不怕不代表不担心，毕竟万一蝶衣忽然发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逃过一劫。

在她看来，蝶衣也是个可怜的鬼。百万年，她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寂寞的在这里游荡的，骗自己还活着，让路人帮忙……等等。

净璃猛地坐直身子，降低了音量问道：“你既然在这里住了百万年，可否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还有就是，你知道该如何从这里出去吗？”

回答她的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和低频率的抽泣声，许久之后，大约是哭够了，蝶衣才重新站起来，她有些傲气的走到净璃面前，抬脚轻轻踢了踢她，说道：“我想好了，既然在这里如此无聊，你们这对小情人就给我解解闷吧。”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净璃趁着蝶衣抬脚踢她时不耐烦的一推，竟然让蝶衣身子不稳险些摔倒。蝶衣踉跄的站稳，两人都愣住了。净璃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个胆子，蝶衣则是当了百万年的老鬼，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长了一张受气的脸，胆子倒是比想象中的大。”蝶衣嘟囔了一句，竟然也没有追究，又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上。

两人便又这么沉默的坐着，许久之后，蝶衣再度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低声吼道：“你那情郎怎么还不来救你？”

“他不是我情郎。”净璃终于找到机会纠正了这个错误，“只是临时的伙伴。”

“你不喜欢他？”蝶衣又凑近了些，好奇地问道，“我觉得很好啊，他长得好也很厉害的样子，你是有哪里不满意吗？”那少年明显是有情，莫非这姑娘无意吗？

净璃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蝶衣眨了眨眼睛，一脸迷惑。

“若是你没有与你丈夫相遇，或许会慢慢的修炼，慢慢的成长，一个人潇潇洒洒的生活，可你遇到了他……难道你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吗？”人不人鬼不鬼，说是鬼，却有实体，说是人，却并不是人。

蝶衣单手托腮想了想，答道：“我现在这样，与他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曾经，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嫁给他，只是仰慕，单方面的仰慕，想着能够和这个人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就很幸福了。”

“可人总是不知足，会变得更加贪心，所以当他也回应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能够与这个人一直待在一起就是幸福，当我在想着这个人的时候他也在想着我，我想他的时候能够立刻看到他，他想我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两个人相视一笑。”

“不过，这样其实并不好。所以大概我太粘人了，把他吓跑了。”蝶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早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只想着，若是能够知道他现在如何就够了，是生是死，都要给我个结果。”

“你能想到那种感觉吗？有这个人在，心里便觉得充实，他不在了，便觉得空空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的心便总惦记着，放心不下，空空的。若是能够知道他的下落，大概又能重新填满。填满了，我或许就能够释怀了。”

净璃悄悄垂下了眼帘，她喜欢林少卿吗？

在天清山的秘境，林少卿一剑杀了那只鹿麋，那时，她就隐约觉得他并不普通。之后，林少卿单方面的总喜欢跑来多管闲事，她虽然心有戒备，但对于他的“多管闲事”，还是有些窃喜的。再之后，便是天清山大劫，莫家地道里他助她找到《冰火诀》，他离开，又在姜笠灵界重逢……这个过程中，她有过蝶衣描述的那种感情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