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崇阳口中说着的话让曲小水心脏猛的收紧：

“在我刚刚查到杀死供我读书的恩人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僚的那一刻，我拼尽全力地抑制住了内心的不坚定，选择了继续执行任务。”

是的，哪怕是接受了作为卧底的任务，魏崇阳也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尤安娜的真正死因。

他直勾勾的看着曲小水难以置信的眼睛，恶劣的笑了起来，笑容看起来仍旧是那样温柔：

“我当时的任务是服从佣兵组织的派遣，去杀死了一对母女，在明知道她们是我战友的妻女的情况下。就像邓兼善杀死尤安娜时一样。”

他就好像是想要让曲小水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他的痛苦一般，详细的描述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没有人的崩溃是一蹴而就的，都是一次又一次的累积，直到将人压垮。

曲小水倒抽了一口凉气，后背紧紧的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魏崇阳看似平静的说着那段无法忘记回忆，实则一直在观察曲小水的表情。

曲小水也在他的叙述中，仿佛身临其境地看到了当时的情景。

****回忆****

魏崇阳的木仓口对着那个小女孩无辜的小脸，口中无声的说着抱歉，却残忍的扣下了扳机。

开木仓时的距离太近，小孩子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原本俊秀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床上被绑着的那个女人一直在哭泣，奋力挣扎着，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残忍的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一般。

可是，谁让她丈夫是卧底，而他的身份又被人发现了呢？！

等女人终于一点点的蹭到了床的边缘，用脸颊和床单磨蹭着，将一直塞在口腔里的毛巾吐出来后，却只能绝望的呼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伊娅！伊娅！”

每一声呼唤都如同泣血的杜鹃，每一声呼喊都掺杂着女人的血泪和悲痛。

魏崇阳没有试图阻止过女人的哭叫，他任由她从床上跌到地上，也任由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一点一点的爬到了女孩儿的尸体旁边。

女人那柔美的脸庞沾上了自己孩子的血液，血液是那样的温热，就如同她女儿活着时的体温。

女人的眼角渗出血泪来。

她顾不得恐惧，也忘记了害怕。

那时的她就像是失去了幼崽的母狼，恨不得能够从魏崇阳的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血肉来。

魏崇阳无法忘记，那个女人的眼神。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女儿软乎乎的脸上，感受到孩子逐渐冰冷的体温后，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地崩溃了，或者说是疯狂了。

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注在了眼神里，仰头看着还端着木仓的魏崇阳人，声嘶力竭的质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当时的魏崇阳良心未泯，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但还有其佣兵组织的人在一旁看着，他根本没有退路。

魏崇阳收起了手中的木仓，单手卡住了女人的喉咙，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女人的双手都被绑着，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喉咙处，咽喉因为无法呼吸，发出咔嚓咔嚓的难听了声音。

魏崇阳手臂上的肌肉逐渐绷紧。

他知道，直接杀掉她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继续犹豫，被其他人看出端倪，女人将会迎来更加惨烈的下场，而他自己也不会有机会活下去。

可是，双手似乎有自己的意志，根本无法收拢。

魏崇阳的动作开始违背自己的理智，手指逐渐放松，那个该被他一招毙命的女人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空气咋然入喉，女人脸上的鲜血随着她呛咳的动作，变得更加狰狞。

那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一边咳嗽，一边用满是怨恨的目光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咳咳……我……咳……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后边跟来的人不耐烦的上前一步：

“你行不行？不行就换我来。收拾一个女人都做不好，还不如在她死之前，让我物尽其用一下。这样好看又烈性的女人，可不多见了。”

魏崇阳牙根紧咬，颌骨鼓动了一下，原本放松的手指重新加重了力道。

女人的嘴因为迫切的需要氧气，大张着，唾液和血液一起流到了魏崇阳掐住她脖子的大手上。

魏崇阳的耳边能够听到女人断断续续的诅咒声：

“我……绝对……做鬼……也不会……放过……”

清脆的喉骨断裂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女人那原本紧绷的身体徒然松懈下来。

魏崇阳背对着所有人，眼泪浸湿了眼眶，他强迫自己将泪水收回。

魏崇阳没有甩开女人的尸体，而是单膝跪地，动作轻巧的将女人的尸体轻轻的放在了女孩儿的尸体旁边。

他小心的将小女孩的尸体塞进了女人的怀里。

给了这对母女最后的体面。

****地下室****

“那次任务以后，我对是否应该继续执行卧底任务产生了怀疑，我的手上不仅有无辜者的血，也有同为警察的同僚的血，我的疑心也变得越来越重。”

曲小水的呼吸加重，有些不敢继续听下去了。

可是魏崇阳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就像是没有人放过了当年的他。

“就在我快要失控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任务。”

魏崇阳凑到了曲小水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的上线告诉我，执行完那次的任务就可以让我摆脱卧底的身份，重新走到阳光之下。”

分配给魏崇阳的任务就是后来的那次红宝酒店的军火拍卖事件。

“我几乎是满怀感激的接下了那次的任务，可是那次的任务不仅没有拯救我，反而彻底的毁掉了我。”

魏崇阳是到了红宝酒店后，才知道拍卖会只是少主抓内奸的幌子。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向上线传递了消息。

可是魏崇阳并不知道与他接头的人并不是以往的那个，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魏崇阳冒着风险，向外递出了两次信息，却都没有得到回复。

他以为是上线被害了，又或者出了差错，消息没能传出去。

魏崇阳立即请来了自己最信任的陈晓棠过来帮忙。

陈晓棠是个很有手腕的女人，即便出现在红宝酒店附近，这样漂亮的女人也不会引人怀疑。

果然，陈晓棠没有让魏崇阳失望，她帮他将信息成功的递了出去。

为了以防万一，陈晓棠还分别递给了两个不同的人。

这两个接收到陈晓棠递出信息的人分别就是第一起爆炸案的被害人南平生，以及红宝酒店事件后，直接从地方被提拔到中央的彭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