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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集

作者:草出先生 | 分类:悬疑 | 字数:33.3万

第一百零一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书名:彼岸集 作者:草出先生 字数:3167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5:26

还未踏入祖宅内,便传来里面热闹非凡的喧哗声,欢声笑语令人向往,可梅天却从来没有感受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绕过影壁后,却见庭院之中,大方的摆设着四张圆桌,且绰绰有余的空出能让人来回走动的空间,哪怕是孩子们撒野的狂奔也丝毫不会影响围着桌子吃饭的人。

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斟酒递烟的等着开席,婶婶姨娘们都在忙碌着上菜,哪怕是在外面混的再好进入这个宅子以后,都要遵守礼法,循规蹈矩的恪守传统。坐在桌子上的,和站着家长里短的,近有五十多人,还有在屋内没有出来的,梅天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家族是这样的庞大,这不过只是一部分,还有另外走动少的会在开谱前赶来。

如此众多,且有着血亲关系,可梅天能叫出称呼的屈指可数,更多的都是第一次认识,同样的认识他的人就寥寥无几了,若果不是跟在父亲后面,可能连长辈们都猜不出这是哪位后生。

对他父亲的态度可姑且分作两类,一是走动在姑孰镇上,他们大部分都是漠视他们一家,划清界限不扯上任何关系,以梅泰为首,他有意排挤着梅父。另外一部分就是常年在外打工,甚至很少回来的,他们的态度会相对来说友好一点,或许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其他出路,对于家族不过就是一份感情寄托,祖屋里的人或者物都抱着平常心,眼界宽广了,愿意回来不过是尽一份孝心,对于这么一家人来说,看作家族运势的祸患不过是迷信说法。

作为家族里这一代威望最高的梅国来说,他更希望看到一家人逢年过节欢聚一堂的景象,至于家业以后由谁来打理,并不在他考虑的因素中。幼年时兄弟姐妹们住在一个宅子中,其中包括梅天的父亲,一直以来都生活的融洽,为什么偏偏有这样的罪名强加在他的头上,为了能让他重回祖屋,他也花了些心思,包括修缮族谱,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赞成,甚至愿意自掏腰包在此举上花更多的手笔。

如果说对这些叔伯的记忆,可能唯一印象深的就是大伯梅国了,幼年时谁也不待见一家人,只有他会违背家人意愿,来看望他们,小时候还会喂他吃糖,甚至唯一一件新衣服都是他给的,之后他背井离乡的去做买卖就再也没有任何亲戚来过了,他可以很自然的叫声“大伯”,也就是因为这段记忆。

阔别了数十年后再见到他,看自己依旧是慈爱有加,不过已是历经了沧海桑田,旧时的意气风发也已褪去,穿着着干净整齐,一副腰缠万贯的富态模样,可双眼内布满了血丝,呼吸紊乱,嘴唇也有些泛白,看得出来劳累过度没有好好休息。

见他父子二人来后,喜出望外的比外人看到的状态更有精神,一个人在外面打交道惯了,永远只会把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给外人来看。同梅父早在之前就打过交道了,可是见到梅天还是让他意外,出乎意料的是小时候鸠形鹄面谁曾想过长大后反倒是一表人才,记忆中梅天应该已是三十来岁的年龄了,可眼前生龙活虎,反倒是个年少老成的男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是可见绝对是个好事。

大伯父捏了捏他的手臂,壮实有料,他认为梅天平日里没有少锻炼,就没有把他再当做小孩来看,抽出一根烟递给了他,平日里抽的少,但是突然有一个长辈递烟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可见他开心就没有拒绝,因为没有带火的缘故,就不拘小节的寻大伯父拿了火,却引来坐在一旁的二伯不满的发声:“没规矩,不会抽烟就别抽,还找长辈借火,怎么教的。”

他没有顶着面说,可是他说的就是给他父子二人听的,不过大伯父倒不以为然,谈笑自若的说:“看得出来大侄子不会抽烟,不过学学也好,以后跟人打交道多了一种交流的方式。”

大伯父显然是将这种气氛一带而过,只是众人都视而不见,他们不觉得梅天会产生多大的影响,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大伯父将梅父拉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来,他们这一桌只安排了十人的座位,没有给梅父留位置。如今他的身份已今非昔比,他如果贸然坐下来肯定会引来不满,好不容易关系有了回旋的余地,他不想再这规矩上出了岔子。

僵持不下,梅泰便说了话,说加一个位置便好了,既然来了,总不能让客人没有位置坐。他的话里有话,意思已经表明,父子二人为外来客,已不当做家族里的成员。实在的父亲也没有计较,只是默默的搬来一张损坏的凳子,勉强可以坐在上面,就是因为它的不稳才会被丢在庭院的一旁,可就算有人知晓也没有人提醒。

梅父将所有长辈介绍给他认识,逐个的称呼一声,除了大伯父其他的都只是应了一声,可是态度都极为冷淡,只是指了一个位置让梅天坐过去,别妨碍他们兄弟们喝酒的兴致。

看了一眼父亲,他笑容有些无奈,可是欣然的接受了这一切,认作关系的融洽无非就是时间的累积。领会了父亲的意思,他便去了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这个桌子上都是他的堂兄妹,以及他们成婚了的家属。他们这一代人没有上一代人的思想,顶多理会为没有交际,也犯不上结怨,见梅天着装干净整齐,也不会无端端的去排斥。

他在这里的年龄折中,不算大,也不算小,可是就是谁也不认识,是哪一位叔叔家,又是哪位婶婶家,一概不知,可他们却可以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开怀畅饮的叙着旧,就是因为熟悉的缘故,他们在梅天没有上桌后多久便纷纷离桌去娱乐别的项目,倒并非针对,只是对眼前这个陌生的人没有花心思讨好的必要。桌上也就剩他一人,见父亲和叔伯们聊的正欢,也就坐在那里,等着结束好照顾他回家。

可眼看宴席都快散场了,他们还在喝,酒依旧是上个不停,他闲暇无聊之际都喝了数杯了,自从融合了体内的降头草之后,他就好似正常人般,既不怕烈阳,也不需要考虑身体灵力的散失,就连酒量都大增,可想而知自己已经在不知情下慢慢变的更强了。

也许是因为这桌子上就剩他一人,惹的清理桌子的婶婶们不开心,想着一个小青年竟然和一个小老头一般一个人喝酒喝这么长时间,耽误了他们撤桌。最终还是决定不顾梅天的感受,将桌子收拾干净好早点回去休息,口气较为蛮横:“菜都凉了,你还要吃吗?不吃的话我把桌子撤了。”

被他这么一问,梅天有些尴尬摇了摇头,他并无心留恋桌上菜肴,只是需要其他的味道下酒,可被这么一说也就难为情,不好意思开口留任何一盘。可偏偏这个时候,隔壁叔伯那一桌他们正尽心,需要再加菜,婶婶们听后依旧勤快的去后厨准备,可能桌上有任何一个叔伯的子女陪着他,婶婶们可能不会有逐客之意了。

识趣的他只是端着一杯酒,在庭院里漫不经心的走动着,他还从未参观过这里,再者就是打发等候父亲的时间,感伤的念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惆怅的饮下手中的酒,跟人打交道是真难,特别在一无是处的时候。

此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走向他,他上下打量着梅天,当有人用目光注视着他时,总会引起本能的警觉,朝对方望去,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他都能一眼识出,拄着拐杖的是自己的爷爷,同上次见到完全不同,已是一位垂暮的老者,哪怕用再凶狠锐利的眼神,都无法震慑他人,可就算如此他依旧用着抵触的目光看着自己。

从席间就一直没有见到过他,看来父亲说他之前生了一场大病是真的,对几个爷爷辈都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对亲爷爷更是如此,人人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可以狠心的如此对他父子二人,就是为了一个门户之见,保全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他的不择手段最终导致自己孤苦无依。

他严肃的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胡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老人家见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长辈来看,本来他应该很气愤,可是如今却显得有些焦急,便又问:“那你姓不姓梅?”

本以为可以脱口而出的说自己不姓,或者回答都跟他没有关系,可还是忍住了,他看了一眼父亲,由于几个叔伯都把他看做笑柄,对他没有尊重的意思,灌了他很多冤枉酒,不懂圆滑的父亲以为终于可以和他们融入到一起,喝多他的像个小丑一般,那一张凳子仍是没有托着他最后的尊严,与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那群叔伯没有去搀扶,却指着他嘲笑一番,可梅天的爷爷却丝毫不在意,看的他却十分恼怒,也就顾不上眼前这个爷爷对自己的反问,绕过他后去扶着自己父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