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NOLD似乎并未听见，眉头紧锁，思绪缥缈。

小王心里“咯噔”一下，想是订位出了问题：“张总，今晚这餐不会泡汤吧？”

“什么汤？”ARNOLD稍稍回过神来。

“我说今晚那私房菜的预订位是不是泡汤了？”

“没，位置肯定留给我们的。对了，晚上这餐我不一定全程陪同，到时你可探探口风，如果他换我们是因为回扣，也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谈数目，别人能给，我们也能给。”

小王一听，有些忐忑：“风云这方面查得很严，内外兼惩，如果查到，我们就进风云黑名单了，以前唐经理一分没拿，我们不也合作好几年嘛！”

“唐经理不贪，并不意味着他也不贪，人总归良莠不齐的，我们今晚就试试他的心到底有多大。”

ARNOLD笑笑，这无声的笑中暗藏哑谜，眼神中也透着不怒自威的冷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郑经理下班赴约，可那地方并不好找，他转了几圈竟没找到入口，ARNOLD早有预料，来电说：“郑经理，你车停XX，我们过来接你。”

人接好，从其貌不扬的小路小巷七拐八拐地进去，眼前豁然开朗，小桥，流水，人家，世外桃源般别有一番天地。

雅厢入座，一直架子端得极高的郑经理，也不禁由衷感叹：“没想到闹市里还藏着这么块风水宝地，真不错。其实，中国人的酒桌文化渊源流长，正事为什么非要在办公室里谈，对吧？”

ARNOLD笑笑，问：“郑经理喝什么酒？”

这下他倒客气起来：“我随意，你们点好就行。”想想，又改口道，“有没有2000年前的拉菲，据说拉菲国内假货居多，看这边是否正宗，菜嘛，几个招牌菜就行。”

ARNOLD又笑笑，按他要求一一点好，酒过三巡，郑经理有些微醺，开始借着酒胆抱怨。

“别人都以为我这是个肥差，其实在风云，就一清水衙门，我明面上收入看似不错，但跟其它公司的同行相比，说不定只当人家一个零头，你们说京市买房，买车，小孩上个好的学校，哪样不花钱？靠风云这点工资奖金，我还真入不敷出……”

此话一出，ARNOLD立即明白，人家让你坐三回冷板凳，吃三回闭门羹，全冲着这灰色收入，接下来，不是拼质量拼价格，而是拼公饱私囊的力度。

可关键时候，ARNOLD又有来电，似乎非接不可，他站起向郑经理欠欠身：“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又对小王说，“你先跟郑经理谈，直接谈。”说完，转身出去。

里面，小王与郑经理来来回回谈得差不多，见ARNOLD进来，脸露难色地望着他，ARNOLD小王背上拍拍，坐下，给郑经理加了点酒。

“郑经理不管有什么困难，也不管困难有多大，我们一定鼎力相助。郑经理，我敬你，合作愉快！”

ARNOLD端起酒杯敬过郑经理，一饮而尽：“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先行一步，小王再陪你喝几杯。”

“不了，我也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郑经理对这餐饭，满意；对这顿酒，满意；对未来的收入，更满意，他起身像哥俩好似的，搂着ARNOLD的肩膀说：“还是张总爽快。”

二人将他护送回停车场，再给他找好代驾，车子发动时，三人热情洋溢地，意犹未尽地，相互挥手致别，待车开走，小王终于啐了一口：“娘的，太黑了！”

ARNOLD则弹了弹刚才被郑经理搂过的肩膀，也收起了一脸的虚情假意：“风云怎可能养这么只硕鼠，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总有一天会挨打的。”

“别，一棍打着他了，我们也跟着遭殃。对了，张总，你怎么不听听具体数目就应了，好歹也再砍砍啊？”

ARNOLD冷哼一声：“何必浪费时间。”

“与其浪费大笔金钱，还不如浪费一点时间。”小王嘀咕了一下，ARNOLD笑笑，没再说话，拦下的士回酒店。

车上，小王避开回扣一事，随便开聊：“张总，你对京市很熟吧？这种地方都能订到位置？”

“还行，这边有朋友，通过他订的。对了，你明早退房回去，我待会就退了，得找那位朋友叙叙，谢谢人家。”

ARNOLD一切安排妥当，并未去朋友那，而是回了京市自己的住处，他先翻出邱丽丽，赵建民和钱馨宜的资料看了看，再拨打邱丽丽电话，关机。

他还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会议结束，已是凌晨一点。曹哥在外面久候多时，他匆匆钻进车里，直奔机场。

飞机转汽车，一夜奔波，终于到达新芝县，ARNOLD毫无睡意，他换上运动装，跑了一圈回来，将一脸的风尘仆仆洗漱净后，再次拨打邱丽丽手机，依旧关机。

这个点，邱丽丽不可能在健身房，ARNOLD只好去球馆碰运气。球馆大门上挂着“CLOSED”，门却虚掩着，他推门进去，远远地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再走近，又听到二人边哭边唱《我可以抱你吗？》。他没有打搅TA们，而是躲在窗台下将这首歌听完，默默离开。

ARNOLD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回到住所，他好好补了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邱丽丽发短信：“在哪？”

邱丽丽此时正在火车上，看到短信，终于回了条“去海市的路上”。

“离婚？”

邱丽丽没有回信，不过，等不到回信没关系，等到结果就行！

到站后，赵建民先带母子俩去了家KTV——邱丽丽第一天入职时，大家聚会唱歌的地方。

赵建民拉邱丽丽坐下，指着对面的位置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坐那，点了首阿妹的《一个人跳舞》，我一个人跳舞，从清晨到日幕，散了算了吧，再也不想他，回到最初……”

赵建民唱不下去，轻叹一声，问：“今天还点这歌吗？”

那年，邱丽丽男友劈腿分手，她之所以点这首歌，是想告诉自己，卸下感情包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潇洒自如，那晚，她唱得很嗨，但众多同事中，唯有赵建民从她的欢歌载舞中，看到了不为人知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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